江允坐在她跟前,脸庞由昏黄温暖的烛火映衬,脸上却看不见血色。他恍惚之间看到三年前的雨夜,自己在太极殿前长跪不起的场景,又想起千灵转达的那句话——祝陛下儿孙满堂。
难道他受的苦痛,费的心思,只能换来一句不切实际的祝福吗?
他把头垂得更低,双肩也轻颤起来。直到一滴泪顺着他的面庞落下,他才痛苦道:“裴雁晚,你不是薄情。你对别人的情谊深如瀚海……你只是,不愿意爱我罢了。”
“我在过去,对您也是有真心的。可惜,现在没有了。”雁晚神色动容,她本想拍拍江允的肩膀,却在抬手的一瞬间又收了回去,“天色晚了,我该回去了。陛下,您多珍重。”
语毕,她站起身,捞起了枕边的发带和佩剑,并且从容地忽视了江允的惨状,打算离开此处。
江允也抬起脸,双眸含泪,目送雁晚走向门口。他望着雁晚瘦削的背影,忽然觉得,今日一旦放这个人离开,以后便真的不会在见面。
想到此处,他顿时慌了神,从座位上跃起,大步奔过去,拽住了雁晚的手。
雁晚狐疑地回过头,却看见江允满脸泪痕,眼尾微红,容颜在烛火照耀下艳得惊人。她难免怀疑,江允是否真的已经做了三年帝王。
帝王该沉稳持重,该杀伐果决,绝不会像眼前的江允一样卑微而狼狈。
她喉头一动,道:“陛下还有何事?”
“你留下来,陪陪我。”江允的声音轻若蚊蝇,他在皇位上坐了三年,本已习惯高高在上,今日却顷刻间就放低了姿态,“只这一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