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江卓还是决定迈进屋里。古朴雅致的卧房未点蜡烛,只有月光映进来。江允却坐在了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背对着门口。
江卓凝视着江允的背影,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别进来,就在那儿说。”江允刚上完药,只穿了件单衣。声音寒意浸人,听不出任何情绪。他随着年岁的增长,肩头渐渐变宽,可背影却单薄得惊人,令江卓怀疑,他会飘摇倒在夜风中。
江卓未听他的话,执意进了屋,并反手关上了门,隔绝屋外的凉气。她叹了口气,道:“裴雁晚无事,客栈起火时,她在城中武馆与人比剑。您受伤的事,要瞒着她?”
“瞒着。”江允把铜镜倒扣在了桌上,他缓缓抬起手,以指尖勾勒面颊上深红色的痕迹。不经意间,他触碰到了脸,一股袭山倒海的疼痛霎时包围了他,令他痛得冷汗直冒。
“臣还有话要说。”江卓立在原地,她也曾被火箭所伤,知晓火焰能给人带来多大的痛楚,而这样钻心的痛,被“萤茧”放大数倍后,又会是各种感觉呢?
江允以最简短的话来回应,他身心俱疲,没有力气多说:“讲罢。”
“臣替您不值,”江卓面色凝重,她派人查了裴雁晚的下落,却也查出了一些流言,“您不顾安危,冲进火场救她。而她今晨,却与那姓秦的……在屋中缠绵。”
话音未止,铜镜便被人狠狠杂碎,吓出江卓一个寒颤。她看到眼前那人埋下了头,双肩亦不住地颤抖,约莫是被她的话所刺激,又开始落泪了。
江允弓着背,猛烈地咳嗽一阵,吼道:“朕不相信!”
先帝驾崩,江允未落泪,亲哥哥死在自己的刀下,他亦是一滴泪都没流——今日怎会如此失态呢?
江卓铁了心,要继续观察下去。她轻言细语,镇定自若地往江允心口扎刀子:“今日早晨,她与秦渊在客栈门口起了争执,秦渊追着她进了屋……再开门时,秦渊衣衫不整,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此事,客栈中约莫有七八个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