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让她尽快回来,”江允站直身子,把外袍拢得极紧,“朕近日身体不好,让她回来帮衬一把。”
秋季天寒,他又勤政,接连发了数日低烧,唯望把权柄慢慢移交到江卓手中,好为自己挣一挣清闲。
话音刚落,茶楼中的说书人便拍响了惊堂木,声音传进江允所在的雅间:“数月前,大殷边陲海云关,曾有两名剑客激烈死斗。一人来自大殷,另一人来自西魏。”
他的嗓音尖利,落在本就心烦意乱的江允耳中,更显聒噪。但他所说的故事,却令江允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今日是西魏公主大婚的日子,青阳王府与茶楼同处一条街,楼中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们一听故事的主角之一是西魏人,纷纷洗耳恭听。
说书人见自己已吸引了足够多的茶客,便清清嗓子,高声道:“死斗那天,乌云蔽日,黄沙漫卷,群鸟哀鸣。两位剑客方一出剑,烈日竟立时迸发出炫目的金光,数招过后,天上居然落下无数只羽毛残缺的死鸟……”
江允听至此处,不禁莞尔一笑。雁晚与他说起过发生在第五客栈的事,哪有说书人讲的这般夸张?
讲故事的人,总爱浓墨重彩。江允叹了口气,不知后世百姓,会如何评价自己。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来得凶。太极殿里烧了两笼银丝炭,江允还需抱个手炉在怀,才能胜过逼人的寒意。
自从入了秋,他写给雁晚的信中便多了“身体安康”四个字,好让雁晚别为他操心。除此之外,他的信照旧是铺天漫谈的流水账,让人挑不出重点。
雁晚给他回信时,必然要指责他避重就轻,不肯多谈自己的身体。可江允屡教不改,固执地报着平安。
银丝炭无烟,零零点点的火花迸裂舞蹈,烘得太极殿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