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哼得很好听,”江卓笑了笑,“我没想到你还会弹琵琶。”
“我只会弹几首简单的。”红月望着碗中的芝麻馅汤圆,眼里渐渐蒙了一层雾:“教我弹琵琶的人,死了很多年了。”
江卓揣测道:“你的情人?”
“我们为原则大吵一架,所以他身死时,已不能算我的情人。”红月眨眨漆黑的眼珠,用银筷子夹起一颗白糯的汤圆,芝麻馅流入汤水中,一副笔墨滞涩的水墨画呈现在了碗里。
“不要怀念旧人。”江卓拍拍红月的肩,以示安抚。她曾身为驻守边境的武将,手下有无数将士,或胆小怕事,或赤诚勇敢。但当这些将士为国而死时,他们生平是何秉性,都不再重要了。若要江卓一一怀念,不知该念到何年何月。
红月强忍鼻尖的酸涩,调转了话题:“您让我配的东西,我已经配好了,药性也试好了。”
“花了近七个月时间,真是辛苦你了。”江卓倾倒药瓶,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碌碌滚出。
“殿下,一旦服下此物,会痛不欲生。”红月咬紧下唇,脸色发白:“……那可是您的亲弟弟。”
像这样好言相劝的话,她已说了无数次。
“我当然知道,他是我亲弟弟。”江卓皱了周眉头,神色坚定:“他不曾做错任何事,他仅是被父皇逼上皇位,又为了活命把我困在京城而已。人都想活命,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亭外落雪纷纷,红月几乎咬破了下唇:“所以,您留了一丝余地。”
江卓凝眸望着手腕处清晰的青色血管,里面流着与江允一半相同的血:“唯有走上绝路时,才需背水一战。既然前方仍有余地,便无需破釜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