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之人正是曾经的内卫副统领万国俊,万国俊被武芙蓉顶了内卫要职,却没有得到相应的补偿,而被调为梁王府谘议参军事,虽是正五品平调,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闲职,无权无势,整天无所事事,这绝不是万国俊想要的职务。
万国俊冷冷一笑,“崔使君以为我应该像屁一样消失吗?”
“我没有此意,只是——”
崔少颖话没有说出口,他的意思很明显,万国俊应该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万国俊眯起了绿豆小眼,眼角余光瞥了他一眼,“我不想找你,但有人想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谁要找我?”
“你去了就知道了,不是坏事。”
崔少颖当然不想去,可想到万国俊的凶狠,他心中又害怕,不敢说不去,他只得暗暗期盼,最好不是什么让自己为难之事。
万国俊的脸色也阴沉如水,自从他被解除内卫副统领之职后,他心中一直充满了仇恨,如果允许他杀一个人泄愤,那这个人一定是太平公主。
他从前对太平公主忠心耿耿,最后却像狗一样地被一脚踢开,虽然解职理由是他在薛怀义和武承嗣两桩案子中表现拙劣,令人失误,但万国俊不这样认为,无论薛怀义一案被调去白马寺,还是武承嗣一案中计,其实都是太平公主的决策,自己只是执行她的命令,最后的恶果却让自己的来承担。
尽管他也知道,太平公主不可能担责,担责都是下面人的事,就算被圣上处罚他也能接受,可问题是圣上并不打算处罚他,而是太平公主厌烦了他,仅仅为了拉拢武芙蓉,便一脚把他踢开,这种被视为草芥的耻辱令他心寒。
马车在一座华丽的巨宅前停了下来,透过车窗,崔少颖认出了这座大宅,这不是梁王府吗?武三思的宅子,他忽然反应过来,回头略带惊讶地问道:“难道是武三思找我?”
“你最好换个称呼,不要乱喊别人的名讳。”
万国俊冷冷回了一句,走下马车,拉着车门道:“跟我走吧!”
崔少颖已经知道,是武三思找自己,他应该叫梁王殿下,而不能直呼武三思的名字,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下了马车,跟随万国俊向王府内走去。
虽然在太平公主拉拢他之前,他一直想攀武三思的高枝,为此他拼命讨好武三思的长子武崇训,但武崇训对他一直冷冷淡淡,说明武三思对他不感兴趣,所以太平公主拉拢他之时,他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太平公主的石榴裙下。
事易时移,当武三思主动让万国俊来找他时,崔少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之感,武三思现在才拉拢他,又有什么用呢?
崔少颖跟随万国俊一直来到内院,走进一间院子,万国俊躬身道:“启禀殿下,卑职已把崔长史请来!”
万国俊低三下四的语气使崔少颖忽然意识到,万国俊已经转而效忠武三思了,和太平公主再没有什么瓜葛,这时,房间里传来武三思柔和的声音,“请进!”
万国俊回头轻蔑地看了崔少颖一眼,“殿下让你进去,请吧!”
崔少颖的心开始怦怦跳了起来,连忙整理一下衣冠,忐忑不安地走进了武三思的书房。
书房内已经点了灯,光线柔和,并且十分温暖,墙角竟然还点燃着火盆,这在二月初春时节比较少见,在一张宽大的象牙桌案后坐着身材不高的武三思。
武三思穿一身宽大轻薄的禅衣,头戴乌帽,他这几天正在筹划如何在九个月内修好新明堂,不可否认,武三思在工程修建方面还是有一点能力,这在修建天枢一事就看得出。
不过朝野上下对他这种能力似乎并不认可,正如李德昭和其他相国在喝酒时的戏言,‘穷尽国库,不吝铜铁,我十日便可筑成!’
言外之意就是讥讽武三思挥霍无度,毫无节制地花钱,当然可以把事情做好。
尽管在朝廷中口碑很糟糕,但武三思却很清楚一点,把明堂修建得宏伟华丽,并且尽快完工,及时满足圣上的荣耀之心,要比讨好李德昭之流重要的多。
崔少颖走进官房,躬身施礼,“卑职参见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