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李臻慢慢走到了大姊所住的东房,只见大姊坐在窗旁,目光专注地望着窗外一株枝叶茂盛的桂花,她情绪显得十分低落,面容憔悴,看得出她一夜未眠。
“阿姊!”
李臻低低唤了她一声,走到她面前坐下,李泉叹口气,勉强笑道:“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只是我恨自己瞎了眼,竟然嫁给那么一个卑劣的男人,心中才难过。”
“或许是因为官场改变了他。”李臻安慰大姊道。
李泉摇摇头,“他这个人城府很深,居然对自己妻子也戴了这么多年的假面具,其实去年我们来洛阳,他便开始表现出好色的一面,天天和同乡去青楼喝花酒,我还以为是同乡带坏了他,所以让他和贺知章等人交往,结果人家后来根本不睬他了,他却说因为我是商人的缘故,把责任推给了我,我心里其实很明白,他的功名利禄心太重,投靠了武三思,被贺知章他们憎恶。”
李臻默默无语,他原以为大姊忙于生意,对曹文之事糊里糊涂,没想到大姊心里跟明镜一样,李臻想到自己送曹文去高延福府中,结果几天不到,曹文就跳到武三思那里,令高延福很失望,却又不好对自己明说。
他又想到丫鬟怜儿之事,当时他应该明着告诉大姊才对,不应该隐瞒,越想李臻心中越是歉疚,他低声对李泉道:“或许丫鬟那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不该把逼着他把丫鬟赶走。”
“你别这样说!”
李泉责怪地看了兄弟一眼,“一个人做了贼,怎么能怪别人报官?你以为他真喜欢那个丫鬟吗?她不过是被那人利用来摆脱我的手段罢了,那时,他就已经在打武三思女儿的主意了,你忘了吗?他被豹子扑伤,是谁送他回来的?”
李臻也想起来了,确实是武丁香送曹文回来,说明那时武丁香就对曹文有意思了,以曹文的精明,他岂能看不出来,所以在养伤期间和丫鬟怜儿勾搭上了,很有可能他就已经盘算好了计策,利用大姊无子这个弱点来实施他的图谋。
“此人当真是工于心计,难怪武三思会看上他。”李臻也忍不住感慨道。
“我们不说他了!”
李泉和兄弟说了一番话,心情又好了一点,她笑道:“没有他也好,我就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商业中去,你不会嫌老姐是个商人吧!”
李臻摇摇头,“怎么会呢?”
李泉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封信,递给李臻道:“这是轻语前两天写给我的信,邀请我去长安和她一起做胡粉生意,我还有点犹豫,现在正好解脱了,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去长安。”
李臻眉头一皱,“阿姊为什么一定要去长安,就在洛阳不好吗?”
李泉轻轻抚摸他的头,眼睛都点湿润了,“阿姊也不想离开你,可是。。我想忘记伤心之事。”
“别说了,我知道了,明天我送阿姊去长安。”
李泉笑了笑,“不用了,你现在公务繁忙,我自己能去,我还要去灵州庄园住一阵子,看看我的葡萄,你大姊没有你想的那么无用。”
说完,李泉捶了捶有点麻木的腿,起身道:“我去看看孩子,顺便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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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赵秋娘送来了一封信,是曹文写给李泉的离婚书,房间里,李泉摊开了轴卷,只见麻纸上写着:‘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蛾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李泉冷笑一声,离婚书都还写得这么天花乱坠,写得再好也掩盖不了他那丑恶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