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妻子总是比旁人聪明。
陆憬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我带他操练过两次,他在练武上是有慧根的。圣人常言‘因材施教’,他既兴趣也在习武上,倒不如随他的意思。”
“嗯。”白染染竟是没有反对,“就随他的意思吧。”
这场谈判顺利得出奇,陆憬却不得不剖细了问她:“我在西洲结识了大都护,我问过子若,他愿意去那里历练两年,你当真舍得?”
“我自然舍不得的,不然也不会一直拦着了。”白染染垂下眼,“安乐侯府共三代将领,皆战死沙场,死的时候连尸首都不见。世人只道安乐侯府风光无限,却无人在意它背后堆着多少血肉尸骨。我见过褚沛琴丧礼上哭得有多撕心裂肺,这样的哭,光是旁人看着都难受,更别提感同身受了。况且,你本就让我经历过……”
白染染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这是陆憬此生最愧疚的事了。
哪怕事急从权,他到底骗了她。
“抱歉……”陆憬轻声说。
“都过去了,我说这个不是要怪你的。”白染染朝他笑笑,月色下她眸里闪着光,“我已经想通了。我原先想着,父亲是个文官,子若将来要走仕途,肯定是有人铺路更轻松些。但事情都成了这样……
他今天同你哭过吧?在他懂事后,他都不在我面前掉眼泪。他愿意向你敞开心扉,其实我很高兴。再拦着他,就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不懂事了。”
白染染嗓音软糯,像她母亲,带着江南水乡的温婉。
陆憬第一次意识到,白染染远没有她表现出来这样没心没肺。
没有人能在幼时遭遇那些不公后全身而退,只她藏得很好,轻易难叫人发现。
陆憬心中发苦。
月色朦胧,他其实不大能看清她,但隐约猜测她大抵是在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