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自家罗大厨还有闲情喂猫,才放下了心转回来。
“我家罗大厨通讯兵出身,有啥说啥,懒得弄那些弯弯绕儿。”
陆鹤原看向他:
“你的意思是,你也觉得她说得是对的。”
盛老爷子“啊”了一声:“你想想啊,国内那时候真的是又乱、又难,就光咱凌城当初出过多少事儿啊?矿厂都差点儿停工了。宋文娟还要带一个孩子,就是比普通人还难了十倍。你大儿子小时候,那肯定是吃了很多苦……到了小陆老师这儿,就不用说了,这几个月我眼睁睁看着是一天比一天更开朗了,再回想秋天那时候的小陆老师,说不定将来也是你大儿子那样儿,又是这么一副长相,也不知道能祸害了哪家小姑娘。你掐着指头算一算,你是不是一直在干你最爱的事儿,你是不是一直在这些苦和痛的外面儿打转儿?”
陆鹤原笑了下,是苦笑,更像惨笑。
“那要是你呢?你要是我,你怎么办?”
“那我不是你!”盛老爷子一摊手,“你可别乱说话,我可是从第一回见了我家罗大厨我眼里就再没旁人了!她去哪儿我去哪儿……”
“你那是……”陆鹤原顿了顿,“你那时候要是有机会,比如说中苏没有决裂,或者你去了东德你能留下……”
“哼。”
盛永清突然笑了笑,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拙劣的笑话。
“我连凌城都陪她来了,我怎么可能舍了她?”
陆鹤原愣了下,因为他听见了一句法语。
“她的眼睛,为我的人的闪光,比为这世界的夜晚,安排了一个更好的命运。”
刚刚匆匆进来的客人又匆匆离开,盛永清站了起来去收拾他留下的盘子。
他头上的灯为他在地上括出了不甚清楚的影子,仿佛他和这个城市里的其他同龄老人没有什么分别。
陆鹤原看着他,又看了看这个小小的破旧的饭馆。
这里没有人名扬海外,没有人赞美徘徊,没有人举起高脚杯。
可他们相爱。
“那你的外孙女呢?”
不知不觉湿润的老眼变得模糊,陆鹤原固执地看着盛永清:
“为什么你的外孙女看起来像是一团被愤怒烧毁的灰烬?”
“当!”
是塑料盘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发出声音的却不是盛永清。
厨房与饭馆前厅连接的过道的拐角,罗月站在那儿,用一种冰冷到了极点的目光看着陆鹤原。
“因为这样,你才想她当你的模特?”
……
毫不夸张地说,盛罗姥姥做的卤肉征服了整个高二(九)班。
被炖到香味儿透锅出的小肘子拿出来放凉被快刀切成了特别薄的片儿,四五斤的分量,切了足足二百多片,确保了全班同学每人都能分上一口。
抢肉的时候,整个高二(九)班如同过年,宫原跑去看热闹,正好被盛罗看见,分了他两片。
宫原吃了一片,恨不能把另一片在自己的舌头上永远裱起来。
“好吃!太好吃了!陆校草!你跟盛狮子她姥姥说说吧!让她开店吧!呜呜呜呜呜呜!”
陆序一如既往地不理他的发癫,班里其他人看他这么疯,也觉得有意思,都在九班前后门看热闹,鼓动自己认识的九班人能分自己一口肉吃。
有那种大胆的干脆进了九班教室,然后被正在抢肉的男生们给赶出了教室。
秦溪洋因为之前的事不好意思去抢,盛罗用筷子夹了肉放在了他正啃的面包上:
“今天谢谢了。”
盯着肉,秦溪洋的脸红了。
在他旁边,体育委员笑着说:“盛罗,以后有这种事儿招呼一声,咱都是同学……”
“再有一次陈主任能把我挂在校门口。”
盛罗摆摆手,笑着就要走开。
“能救了人,挂校门口也值了!大不了你挂你的,我们给你打伞!”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