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用银子交易,一次要买几万斤上好生铁,那掌柜不敢隐瞒,立刻报告了线人,属下想,若是金国商人,万万不会用银子来买,况且交货地是恒州,属下便可推断,定是蒙古人需要生铁。”话还没说完,只觉一阵风刮过,对面之人早已没了踪影。
那名军士所说的东市位于益都东门附近,主要经营铁、煤、马匹、木材等战略物资,而与东市对应的则是西市,却主要经营盐、茶、米、油、糖等关系民生大计的物资,进两市经营的商家皆须本钱在五万贯以上,且没有不良记录。其余非受控商品,或少量的控制商品,皆可沿街买卖,但不管商家大小,都必须要到市舶监去登记备案,按资本大小分级管理。
中国自秦汉以来,商的地位就仿佛是一夜情造的孽,从来就低人一等,妓女人老珠黄后大半归宿便是嫁作商人为妇。不过惟独宋朝,商人的地位却不低,不光贡献了七成的gd和大半税收,还帮助朝廷分流失地农民,缓和社会矛盾,所以宋至亡国都没有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根源便在于此。
王四宝抓住的间谍果真是从北蒙来的,身份却是个商人,北蒙自从丢掉中都和辽东后,这中原地区所产的东西便渐渐稀缺起来,再加上执政的斡兀立海迷失目光短浅,一味仇视汉人,把铁木真和窝阔台辛辛苦苦找的汉人工匠赶的赶、杀的杀,到了最后,甲坏了没人补,刀断了没人接,眼看忽必烈即将进攻,她这才着急起来,翻出老祖宗抢的银子,派心腹八刺去中原地区采购粮食和铁器,又恐他汉话不熟,露了马脚,便又找一个原金国的商人陪同。二人在金国逛了一圈,听说山东的铁器质量最好,粮食也便宜,便巴巴地跑来益都。八刺在城外等候,派商人进城去摸物价底细,不料那商人刚开口便被抓获。
“老实一点!”军士狠狠地朝蒙古商人的屁股上猛踹一脚,又问王四宝道:“将军,这间谍该如何处置,要不要?”他比了个杀头的动作。
王四宝却没吭声,这个功劳他当然不会轻易扔掉,他在考虑此事是向顶头上司萧进忠汇报,还是直接向李思业汇报。
功劳是自己的,岂能让萧进忠分去一半,遂道:“老子是大将军的亲兵队长,那萧老二算个屁,走!去勤政院。”当下,王四宝押着蒙古间谍,兴高采烈去找李思业邀功请赏。
勤政院便是中央衙门的别称,面积不大,也不是新建,找了几座挨在一处的大宅,破墙把它们连通起来,再简单修整就变成了山东的政治心脏所在。
房子虽然旧些,却戒备森严,上千名李思业的亲兵分成三班,昼夜巡逻,寻常百姓连边也别想靠近,除有特别通行证外,任何人都须登记,获准后才能入内。
王四宝掏出块金灿灿的牌子,在手下眼前一晃,得意笑道:“大将军一共颁发了六十四块可直接见他的牌子,老子的排在十四号,比萧老二的二十六号还要强些,不过没这牌子,老子也照进不误,那些亲兵都曾是我的手下,谁敢拦我!”
行至门口,值勤军官却偏偏拦住了他,仔细验了牌子,这才命人收枪立正,放他入内,脸上无一丝表情。
王四宝在手下面前丢了面子,犹如吞下只苍蝇,满肚子不舒服,恨不得掐断他的脖子,围着这个军官转了三圈,这才拍拍他肩膀冷笑道:“老子出去才个把月,就好象去投过胎一般,怎么,不认识我了?”
“王将军,现在是公务时间,请自重!”军官仿佛雕塑一般,脸色冰冷,目光似剑。
王四宝臊得脸色通红,回头吼道:“你们在这里等着,看好人犯,老子去去就来!”又狠狠瞪他一眼,这才进去。
进得院子,远远便听见李思业的声音:“这裁缝、做菜虽然是女人的事,但真正做出学问来的,却是爷们,你们几个都是特地挑选的,都是织布世家,去了崖州,要好好学习纺织技术,不准喝酒嫖妓,误了我的大事,小心我军法从事。还有,也不要死脑筋,那崖州的纺织技术虽高,但也未必是最好的,要想着怎么改良它,我说过的轧棉技术、还有三个锤的纺线技术、甚至要要考虑怎样利用水力来织布,你们也要时刻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