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好法子呢?”完颜守绪叹了口气,又拾起一份翻得发白的奏折,这是二年前张天纲上的山东见闻录,读完后他几夜都没睡着,山东的发展,已经让他看不到背颈,这一切仅仅只有源于四个字:“限田兴商”
说得容易,要做却何其之难,一个‘限田’二字切中了金国所有问题的根源,现在金国七成的土地都被猛安大户食尽,一面是女真权贵荒淫奢华、分文不纳;另一面却是百姓易子而食,还要养活朝廷。
“难道朕真的只剩下退回上京一条路吗?”
他脚下的竹篮里堆积着数百份女真贵族的呼吁书,要求放弃中原,返回祖宗龙兴之地,可是回得去吗?辽东已经被李思业占领。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完颜奴申几乎是扑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崔立,他、他领兵进京了!”
完颜守绪只觉一阵头晕目旋,险些昏倒在地,他此时最担心的并不是李思业这只虎,而是手下的三头狼:崔立、武仙、蒲察官奴,个个都拥有重兵,个个都心黑手更狠,而此时,那崔立终于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为什么?他进京的借口是什么?”完颜守绪勉强控制住身形不倒下,扶着桌案怒吼起来。
“他说,是来为士兵讨饷的!”完颜奴申怯生生地瞥了皇上一眼,崔立让他来传话,其实还有一句话他却不敢说出来:“不给粮饷就血洗中都!”
“又是为了钱!”完颜守绪狠狠地抓住扶手,指节压成了白色。“不!不是为了钱,他是找借口造反!”
“库里还有多少钱粮,你可统计出来了?”
“禀皇上,今年夏粮刚刚进京,臣估计一下,应有八万石粮食和五十万贯钱!”
“八万石!”完颜守绪脖子上青筋暴起,几乎就要疯狂咆哮,去年秋收还有三十万石,怎么到现在就只剩八万石了,他的几乎流血的眼睛死死地盯完颜奴申,终于,实在坚持不住,腿一软,颓然地跌坐在椅上。
“是!所有的农民都跑到山东去了。”完颜奴申对李思业恨之入骨,只要有机会伤他,就绝不会放弃,“扑通!”完颜奴申跪下,声泪俱下地哭喊道:“皇上,这李思业狼子野心,要早图他啊!”
完颜守绪突然冷静下来,他似乎闻到一股烧糊的焦臭味,冷冷地瞥了一眼完颜奴申,到这个时候了,此人还藏有如此私心,让人心寒,他急对侍从道:“宣李蹊火速来见朕!”
李蹊一直在庆幸自己当初没有阻止儿子去山东,在他看来,金国今天走到这个地步,其根源正是当年李思业所说的猛安谋克制,金国几乎九成以上的财富被女真贵族zhan有,不向朝廷交一分税赋,这两年更是因为自耕农的东逃而疯狂圈地,使得他学习山东让朝廷掌握土地的计划流产,每次当他在朝议上提出这个问题,就立刻会被围而攻之,那些凶残的眼光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为此,他已经连降二级,被贬为户部侍郎。
“微臣叩见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