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抬起朱元璋返回宫中,朱樉一直看父皇走远了,他才疲惫地坐了下来,没好气地对服侍他的太监道:“你们去把剩下的稻子割了,我也要休息了。”
在朱元璋呆过的亭子里休息一会儿,朱樉才换了衣服慢慢出宫去了,不料,刚走到宫门,光线暗淡,一人匆匆走进,两人躲闪不及,撞在了一起。
朱樉‘哎呦!’一声,翻滚在地,半天也站不起来,对面人认出了朱樉,吓得连忙上前扶起他,“殿下,臣有罪!有罪!”
朱樉认出来人竟是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他忽然想起,在自己的一套策略中,这个蒋瓛可是重头戏,而现在两边没有外人,这个机会可是难得,他便趁蒋瓛扶自己之时,阴阴一笑道:“蒋指挥使,你就要大祸临头了,你难道还不自知吗?”
蒋瓛背上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朱樉这句话一直就是他最担心之事,对方可是皇长子秦王,难道皇上已经对他透露了什么吗?他眼中顿时惊慌失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朱樉拍拍他的手笑道:“就冲你今天扶我这一次,本王也打算扶你这一把,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明白。”
他仰头一笑,便像只肥鹅一样的,一摇一摆地走了。
蒋瓛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幕降临,深秋的寒意笼罩着京城,大多数人都回到温暖的家中去了,大街上空空荡荡,只有寥寥数人贴着墙根匆匆行走,几只狗在黑暗中争夺,突然一辆马车疾速驶来,将几条狗惊散,大街上又随即恢复了冷清。
马车里,蒋瓛阴沉着脸,冷冷地盯着车窗外,他这两天心情非常不好,他也是今天上午才刚刚得到宫里的消息,昨天太孙朱允炆进宫将他告了,说他借用冯傅案趁机铲除异己,同时大肆勒索官员,只要不满足他要求者,一概定为叛党,予以诛杀,据说皇上并没有生气,而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此事朕自有分晓。’
就是这句话将蒋瓛吓得魂不附体,他才猛然醒悟,皇上之所以纵容他收礼受贿,其实就是把绳子套在他脖子上了,等冯傅了结后,只消说一句,‘此事朕病重不知情,滥杀无辜皆蒋瓛挟私所为。’
然后将他灭族,以平天下怒怨,蒋瓛太了解自己这个主子了,狡兔死、走狗烹,是他最拿手的好戏,就算没有朱允炆的告状,他也知道自己的下场必然和前任一样,毛骧不就是胡惟庸案的垫背吗?
心里明白这一点,蒋瓛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前途了,他不可能像自己幕僚毒秀士吕思远那样一逃了之,而东宫对他恨之入骨,也绝不会容他,而其他诸王或慑于朝廷之威,或不愿得罪天下人,都不会收留于他,今天他遇到了秦王朱樉,他的暗示使蒋瓛看到了一条路,或许此人可行,正好他手中有一个筹码,就是朱樉极为想要的。
马车拐了个弯,直向秦王府行去,秦王府的周围已经布满了事先赶来的锦衣卫,将所有的闲杂人一概驱逐,不仅是门口,秦王府内也仿佛如临大敌,除了二十名秦王心腹侍卫和他的谋士邵闻达外,其他的一般侍卫和家人都统统回禀,院门上还上了锁,防止有人出来窥视,这却是邵闻达的布置,在紧要关头,不能有半点大意,以防有人被其他诸王买通。
邵闻达的稳健和处事周密让秦王非常满意,上次他刺杀太子失败很可能就是有人走露了消息,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马车缓缓减速了,秦王府的大门突然打开,马车再次加速,直接冲进了大门。
院子里已经戒备得铁桶一般,连墙头都有几名心腹侍卫在巡逻,防止有人爬墙偷看,马车停下,权倾天下的锦衣卫指挥使蒋瓛从马车上下来,他一言不发地向秦王朱樉单膝跪下,行了一礼,朱樉连忙将他扶起来,指了指房间,示意到里面去谈。
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蒋瓛随朱樉进了他的书房,外面被侍卫们严密把守,进了房间,朱樉这才请蒋瓛坐下,一名侍卫进来上了茶,这时,蒋瓛忽然发现秦王的背后还站着一名中年男子,他略一沉吟,便笑道:“这位就是邵先生吧!”
朱樉呵呵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锦衣卫的耳目,闻达是我心腹,劝我扶你一把就是他的建议,蒋大人尽管放心!”
蒋瓛连忙起身向邵闻达也行了一礼,以示感激,邵闻达连忙回礼笑道:“我劝殿下要笼络天下英雄,像蒋大人这样的重量级人物,我还担心我们出手晚了。”
“殿下之恩,蒋瓛将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