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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雁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老瞎子教他制香,他硬生生从这其中窥出门道,用来调毒。既然他势单力薄,那他就要一次将这些人收拾服帖,免除后顾之忧,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居然以将他推出悬崖边再拉回来取乐。

他们一路拖着他来到山上,律雁瘦弱,挟持他的那个人是个女子,孔武有力,就是把律雁推出去再拉回来的力气都绰绰有余,也幸而有这样的人,否则他们就没有这样的乐子可找了。

如此几次之后,律雁早已经被吓得精疲力竭,装着毒粉的袋子被他牢牢握在手心里,他咬着牙,在找合适的时机,他要这些冷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使能感受到身后悬崖的冰凉气息,他也一声不吭,丝毫没有求饶的意思。

就在他又要被推出去的时候,有人高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所琼诗粗布麻衣,用来束发的也只是从地上捡起来的一根木棍,最夺目的是她手上的那几朵五彩重瓣芍药,又是一个对照夜清心怀不轨的人。

都是在山间蹿惯了的野孩子,养了一身的野性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对面虽是女子,但孤身一人,又在照夜清的山上胡作非为,他们毫无惧意,反倒嬉笑开了,挟着律雁的那人一脚踩在石头上,吊儿郎当地说:“开个玩笑罢了,反倒是你,动我们山上的东西,你想干什么?”

尾音还有几分义愤填膺,如果将人推到万丈悬崖上也算是开玩笑的话,岂不是随随便便杀个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所琼诗将芍药暂且放到地上,声音越发冷了:“放手。”

“你确定要我放手?”那人将律雁推到悬崖边上,只要她放手,律雁就会跌落深渊,万劫不复。

所琼诗被气笑了,她眼睛都不眨地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布包,她将布包举起来,问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为首的不以为意,一脸有趣儿地接话。

“顺风沾到人的身上,能腐蚀整个人,很不巧,你们就站在风口上,万丈悬崖上站着几具白骨,倒是挺有意思。”

为首的撇撇嘴:“我们又不是吓大的。”

“那就试试。”

所琼诗作势将布包打开,果然只有更恶才能压过恶人,悬崖边上的风景还不错,所琼诗将那些芍药尽数装进自己的布袋子里,只余下一朵,和她手里的布包一起递给了律雁。

可能是刚刚听完它的效用,律雁有些害怕,可还是伸手接住了,芍药在他怀里芳香四溢。

所琼诗揽过他的肩膀,眨了眨眼睛:“我骗他们的,这只是普通的香粉。”

少女狡黠的面容近在眼前,律雁不安地动了动,老瞎子说,未成亲的男子要离女子远一点,否则就会被指指点点,心中有团气的律雁挣脱出来,只听见所琼诗又说:“既然我送给你了东西,你是不是要还礼?”

没来由,这些东西他现在就能还给她,但所琼诗已经快他一步从他手里拎过了那个袋子,“这个袋子好看,我要了。”

律雁有些着急,那袋子里可是真的毒粉,虽不至于腐蚀人,但要是眼前的人不当回事儿的话,会害到她的。

“你用制香的法子去调毒,会坏了根基,你小小年纪,也不应该拿着这般危险的东西。”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啊,可是……律雁忽然有了几分委屈:“难道我就要任人欺负吗?”

“当然不是,”所琼诗拉着律雁站起来,风穿过发间,“被欺负了就要还回去,忍耐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换来的只会是一百次一千次的伤害,但是——”

所琼诗将律雁的手掌摊开,那里已经红肿了,“你反击的原则是,保护好自己。”

也许是毒粉在律雁不注意的时候洒了一些出来,律雁把手背到身后,不想再让所琼诗看见。

“倘若你想学调毒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所琼诗说她是江湖儿女,实际上打架很少能打赢别人,要是吓唬也吓唬不了人的话,就只能拉着律雁没命地往前跑。

后面没有人追上来之后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对上律雁的目光,也只是尴尬的一笑,故作深沉地说:“我那是怕我伤了他们。”

往照夜清山上去的时候裙子就被划破,束发的簪子也不知道掉到什么地方去了,所琼诗索性换了套衣裙,随手捡了根木棍,她不像潇洒的江湖儿女,她一路寻着花去,有时还狼狈至极。

他们走遍每一座山,有名的花没名的花都被所琼诗揪了个遍,有时律雁的怀里满满当当都是花,花香气熏得人头晕眼花,迷迷糊糊之中,天下颠倒,就连所琼诗也在倒着看他,弯弯嘴角,皱皱眉头,律雁真想把这一大把花都砸到她身上,让她也看看颠倒的世界。

律雁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人,老瞎子教他制香,他硬生生从这其中窥出门道,用来调毒。既然他势单力薄,那他就要一次将这些人收拾服帖,免除后顾之忧,只是他没有想到,不过十几岁的少年,居然以将他推出悬崖边再拉回来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