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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时还是君府的小公子,锦衣玉食,父母疼爱,府里的人都哄着他宠着他,他也自有少年意气,无论什么东西总要一追到底,对自己在乎的东西近乎偏执,后来就没有这份勇气了。

而今日,那脱口而出的苗语又激荡起他胸中沉浮已久的少年意气,他不像任何人,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是他,他独有他的骄傲和执着。

“我们家王夫就是懂得多。”池青道真心赞赏他,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总有一天,这颗明珠会再次发出让世人都惊叹的光芒。

在为明珠拂尘颇为骄傲的心情里,池青道想起君闲曾经说过的那两句话,也就是行夜有意留给他们的那两句话。

关东关西闻天下,韶光淑气尽云山。

当日君闲推断云山会是关东闻氏的藏匿之地,现今“依云”二字映入她的眼帘,不止有云还有依,池青道怀疑这其中必然会有些关联。

而且,她的目光停在那句苗语上,石兰奶奶的族姐为什么要写下来依云这两个字,她当时已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按道理来说不会白费力气,只可能写临河寨,她的故里。

可她却在左上角写了两个毫不相关的字——依云。

临走前,她又问过石兰奶奶,有没有听说过带“一”字的寨名,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石兰奶奶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

那这样只会有一个可能性——族姐的故里既是临河寨,也是依云寨,在石兰奶奶迁走的这几十年里,临河寨改了寨名。

只要顺着这个羊皮找到依云寨,也许就能找到关东闻氏,那么关东闻氏想要做的一切,自然大白于天下。

池青道想到的,君闲也想到了,不过他又想起来一件事情,他当时偶然发现行夜藏在那十五封信中的玄机,却没有深究行夜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行夜只不过是安南出众的一个杀手,他即使是得到关东闻氏的信要他杀池青道,他们之间也不过是交易,那行夜缘何知道这么多东西,而且,给一个杀手写信,远用不了十四封信,也用不上什么秘法来隐藏信背后的图案,甚至可以不用这样特殊的信纸。

行夜知道找他杀人的就是消失了将近三十多年的关东闻氏,也知道关东闻氏藏匿在什么地方,这远不是一个杀手该知道的事情。

相反地,真正出色的杀手,知道的雇主的事情越少,就越安全,行夜知道如此多的事情,甚至包括关东闻氏不为天下知的秘闻,关东闻氏居然还留着他,而且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他写信,要他尽快动手杀池青道。

关东关西闻天下是否别有深意,这些都是值得去考虑的,君闲将这些担忧告诉给池青道,池青道点点头:“回去之后我会让安一给不秋草传信,让不秋草再查行夜。”

池青道此行来西南,带的人并不多,人多容易惹人注目,也不利于赶路。

她仍然将不秋草留在了安南,王府之中,除了池青道之外,就是不秋草最熟悉安南的事务,有他坐镇安南,池青道才能放心,他也能将池青道离开安南的消息拖得更久,闻端星越远知道,他们就越安全。

池青道和君闲都以为顺着这条河一直往上走,就能回到西南军中,但西南地势多变,河流的走势也千变万化,也许池青道和君闲被湍急的河水冲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改变了方向,进入了大河分出去的一条小河。

聪明一世杀伐果断从来没栽过的安南王也不得不承认,她跟君闲在这大山里,迷了方向,不止迷了方向,还晕头转向。

池青道退而求其次,先不谈回西南军中,只要先从这片树林走出去就行。

西南军中有安一,殷白也醒了过来,所以她倒是不担心她失踪会引起混乱,而今她和君闲在密林之中,吃住饮水都不成问题,唯一可能担忧的就是猛兽,但她武功上乘,剑也还在她手里,也不算问题。

池青道那颗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回头去看,君闲脸上汗津津的,池青道拉着他到了河边的一块石头上面休息。

她怀中揣着手帕,她把那手帕打湿,轻柔地为君闲擦着他脸上的汗,这一路走过来崎岖不平,往往要翻越树木裸露在外的根茎,还要爬过好些石头,池青道又心里装着事情,走得快了些,亏得她发现了。

“怎么不说话啊?”池青道一边擦汗一边问君闲,“你吱一声我不就停下了吗?”

君闲笑了笑,接过池青道手中的手帕,自己擦了起来,“不是跟着你赶了几天的路吗,以为自己跟的上,又怕打扰到你想事情。”

现下他算是知道了前几天赶路,池青道有多顾忌他。

他那时还是君府的小公子,锦衣玉食,父母疼爱,府里的人都哄着他宠着他,他也自有少年意气,无论什么东西总要一追到底,对自己在乎的东西近乎偏执,后来就没有这份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