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铉点了点头,对杨淄道:“你先下去休息片刻,我要考虑一下。”
杨淄起身行一礼,跟随士兵下去了,这时张铉把信递给房玄龄,笑道:“主簿先看看这封信。”
房玄龄看完了信,轻轻叹息一声道:“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张金称倒行逆施,残暴无仁,他的手下开始背叛他,也完全在情理之中。”
“主簿觉得杨济的话可信吗?”
房玄龄笑着反问道:“将军觉得这是张金称的诱兵之计吗?”
“坦率地说,我有点怀疑。”
张铉沉吟着说道:“张金称此人十分狡猾,他见攻城无望,很可能用诈降的方式诱我们出城作战,毕竟他现在还有两万人,而且都是精锐,一旦隋军和他遭遇,吃亏是我们,不仅损失惨重,恐怕连武城县也保不住了,我不能冒这个险。”
“可如果杨济若真的要助将军,现在将军放弃这个机会。张金称很可能就会窜入河北了,这也不符合将军的大局。”
张铉负手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他确实面临着两难的选择,一方面他怕中计,另一方面他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张金称进入河北腹地,他该怎么平衡这两者间的矛盾?
房玄龄沉思片刻道:“其实要想知道杨济是否真心归降,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他,我们可以用张金称无法接受的后果来试探杨济,同时也可以从细节上观察这个杨淄,如果他有诈,一定露出马脚,毕竟他们策划时间不长,不可能考虑得面面俱到。”
张铉大喜,“主簿有什么建议?”
房玄龄低声对张铉说了几句,张铉连连点头,不愧是房玄龄,考虑得果然周全。
他立刻坐下来给杨济写了一封亲笔信,无非是只要他肯洗心革面,帮助隋军彻底歼灭张金称,会给他一个挽回名誉的机会。
张铉封了信,又吩咐门口的亲兵道:“去把刚才送信的杨先生带来!”
张金称的大营在武城县以南十里之外,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攻城恶战,张金称的军队由五万人锐减到两万三千人,所有附属军队基本上伤亡殆尽,剩下的都是张金称的精锐无常军。
这也是张金称希望看到的结果,减少粮食消耗,他的粮食原本只能支持五六天,现在却能支持半个月,使他有了继续腾挪生存的本钱。
所谓腾挪生存,就是杀到别的郡县去发展,比如杀到魏郡、河内郡一带,那里人口众多,却没有什么乱匪势力,这是张金称准备前往的地区。
其次便是杀到梁郡、谯郡一带,那边原来是杨玄感的势力范围,杨玄感兵败后,梁郡的乱兵也被扑灭,那边也是人口众多,比较富庶,不过张金称对那一带不太熟悉,他的手下也不愿意离开河北。
清河郡变成千里赤野后,张金称不想也无法在清河郡继续呆下去,他要保证军队的供给,就必须杀到人口众多的郡县去继续抢掠。
但不管去魏郡还是梁郡,张金称都不想放弃武城县的粮食物资,那是他辛辛苦苦从河北各郡搜刮来的粮食和财富,就这么被隋军夺走了,他怎么也不甘心。
张金称在数十名将领的簇拥下从伤兵营内走过,伤兵营内格外混乱,到处是哭声和咒骂声,以及受伤士兵的哀求声。
十几名受伤士兵爬到张金称面前苦苦哀求,“大王,给我们一点吃的吧!一点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