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摇了摇头,那一双幽柔的双目直照入他的神魂:“我与竟陵王毫无关系,我是为谁来到襄阳,禅师心知肚明,不是吗?”
乐歌一怔,他自然知道自当年醮事之后,这位青楼名妓对自己错放的一腔深情。只是他早已堪破凡尘爱欲,红酥于他,与这世间木石并无区别。这些年他镇守襄阳城是为着对师弟的承诺,也视此为自身的修行。
生死关头,他不由想到她一介孤女,天涯零落,在襄阳城佐助李放数载,又是为了什么?便是为了那明知不解渴的蜃楼之水吗?
望着红酥那双含情的双眼,即使是持心严正的乐歌禅师亦感觉心中砰砰一动。
红酥脸上的神情转为凝重,轻声道:“如今还未到绝望之时,红酥特来一助禅师破境退敌——”
乐歌一疑:“破境?”
红酥未答,却径直走向西侧的鼓楼。
那里悬有战鼓,方才大战方兴之时,便一直有军士击鼓,为守城大军一壮声势。只是被那歌声一扰,已失了三分威重。
“咚——咚——咚——”那鼓乐之声忽尔一变。分明仍然是轰隆之声,落在听者耳中,仿佛有了万千气象,落在听者心中,仿佛眼前多了无边色彩。
似是万里长江滚滚而来,纵遇礁石险滩,不改曲折东流去。
似是十万将士沙场征伐,誓取胡头盛酒,不破楼兰终不还。
似是老者临终前最后的呻/吟,又似是婴儿初生的第一声啼哭。
似是风雷鼓荡,天地肃杀,摧折万物,又似是春风和煦,雨露跳珠,草木欣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