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穿着桃红福纹小袄,下身一条石榴裙,本端坐在椅子上的,脸上却是狼狈,眼睛哭得红肿,方才紧急打理过了,还是不太体面,现下哽咽道:“你那么小,来了我的院子里,我小心翼翼地教养你,小小的人,养到如今大了,漂亮知礼,孝敬长辈,友爱兄弟姊妹,你是再好不过的……怎么这样快,仿佛方才你还伏在我的腿上吃果子,嚷着舅母舅母的……时候不好,你大哥哥不在这了,不然叫他背你出门,真真正正是咱们大房的姑娘……”
明月抿着唇红着眼睛听着,透过盖头,朦朦胧胧地看着谢氏。这是承担了大部分母亲的责任,教养她长大的人。
谢氏双手交握搁在在腿上,忍住没有去握明月的手,哭道:“日后好好的,好好的啊,月娘,好孩子,放心地去吧……”
明正谦眼眶发红,坐在椅子上没动,只偏着脸道:“万分保重,同夫君举案齐眉,待长辈要孝顺体贴,待兄弟姊妹也要如家中友爱,你,日后,这儿还是你的家,是你的娘家。”
明月轻轻嗯了一声,吸了吸鼻子。
老夫人坐在一边,身后垫着腰枕,叫人扶着才坐稳当了,眼眶红肿,闭着眼睛摆手道:“走吧,不要回头!好好的!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诸事万安啊,孩子,去吧……”
老夫人垂着头哭了起来。
明月抿着唇,忍着没去扶,眼泪一滴接一滴地往下掉,颤声道:“谢谢舅舅舅母养育之恩,谢谢外祖母教养我,明月铭记在心,日后规范己身,行事有格,不给舅舅舅母抹黑,不坠外祖母的声名。”
明月闭上眼睛,拱手长揖,跪下给舅舅舅母磕头,给母亲的牌位磕头,给老夫人磕头。磕了许久,直到一旁的云竹小声地提醒。
明裕接着把明月背起来,一步一步地踏出了正堂,小声道:“月姐儿,什么也不怕。”
明月含泪点点头,被他小心地背着。
一旁有小黄门拉的长长的声音,“新人拜别尊长,日后平安福长——”
两个妹妹都哭着叫长姐,一家子都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