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是几乎要掀开屋顶的喧嚣和尖叫,人们哭泣着、拥抱着,恍若《reborn:k》里走出电影院的观众。
大屏幕上少女的特写被焕彩的灯光勾勒出几乎迷幻的轮廓,如同被淹没在了海里。
我根本不能够理解的她,此刻的绚烂是真心的吗?中岛敦想。
那样灿烂的笑容,甚至于陌生的,在眼膜上形成一重无法聚焦的模糊重影。
中岛敦发现自己这个时候仍旧以那个忧郁的、痛苦的形象揣测眼前光芒万丈的偶像。
就好像自己在这个热闹的场合里格格不入的沉默,投影到偶像脚下的影子里一般。
原来自己也是这样自私的人。
就算是见到了她的笑颜,因为几乎没有拥有过,所以认为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这样自大地把想法加之在金船香知子身上的他,也阴暗而缄默地寂寞着、悲伤着。
甚至连真相是否跟自己的下意识的揣测相符都不太想追究。
只是黯淡地裸露开空洞的内心,清醒又无感情地剖析着自己,像一樽古怪又无人想要深究的雕塑。
我的香知子……是这样的吗?
或者说,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是我的吗?
被我拥有的时候……
他甚至说不好拥有的定义,只能在思绪的半道改成“留在身边的时候”。
过去的日子…尽管就像读一本完全读不懂文字的书,我仍旧是如此地幸福,如同描摹枯燥的纸页,在指腹摩挲到发皴,也留恋于它墨香书韵的质感。
如果是这样的话,被幸福衬托的悲伤应该更强烈才对。
可是在我身边的她当死亡降临时,我心下的悲痛竟没有现下注视着她的时刻深刻绝望。
中岛敦安静地看着演出,如一束冰冷的火焰,枯萎的热情像一株藤蔓,把自己烧得浑身冰凉。
于是他不禁想。
如果她现在是幸福的呢。
对于我来说陌生的金船香知子,此刻不需要担忧突如而来的死亡,不需要思考其他渺茫微末的事情,更不用几乎无病呻吟一般写下梧桐树和绣球花的悲歌,如捧家珍一般地递给我看。
只要写歌,演唱出来就好了。
本身就是如此光辉的存在。
不就是在吹捧她的幸运,远离死亡的幸运吗?
可是有人知道她的痛苦吗?
连我都不能理解的感情,使我痛苦百倍的源泉,此刻却被这样地吹捧着。
这样想的我。
也是无数观众中一员。
*
中岛敦手里拿着工作人员特地递来的荧光棒,安静地看着演出,本以为会感动地流下泪水的自己,却出奇地平静,如同置身在外的单独灵魂。
偶像演唱会特有的随机提问环节,身边突然凑来惊讶的主持人,他像闻到一块新鲜的肉的柴豹,视线停留在他的面上,便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请问是中岛先生吗?”他兴高采烈地道。
“嗯,”中岛敦看了他一会儿,温润地微笑。
画面被投映在偌大的巨幅屏幕上,底下的观众发出暧昧或者惊讶的尖叫。
“作为金船小姐的经纪人,这次为什么没有选择前排的vip席位?您也应该更想跟金船小姐离得近一点吧?”
中岛敦笑了笑:“在这里,我也只是普通的观众而已。”
“那么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做的是对普通观众的提问,采访一下,作为三度救下香知子的人,您陪伴着她度过了非常艰难的时期,拥有巨额家产需要继承的您,却选择了当她的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