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出来吧。”木梵轻声唤道。
屏风后走出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从她银白的发丝就能猜出她的年纪应该也不小了,木梵今年已经六十岁,这女子至少也该五十多了,只是她的眉眼间依稀还带着年轻时的光彩与灵动。
昔年,她为了木梵的那个决定变成一个冰冷无情之人,而今朝,也因为木梵无怨无悔的付出,她还是变回了最初的那个萧浅月,那个让木梵痴恋一生的萧浅月。
“这就是你口中可爱懂事的徒弟南蔷?”萧浅月细细打量着床榻上安静沉睡的南蔷,眸色越变越深,从一开始的好奇变成惊艳、诧异、不解,最后她回头看向同样一脸复杂的木梵,声音有些颤抖道:“这是,这是她的孩子?”
木梵点头,“是,从我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便知道她是那个人的孩子。”
木梵的承认,让心中存在着最后一点疑虑的萧浅月忽然沉默下来,一时之间室内竟然陷入无边的寂静中,良久,终于听到萧浅月无奈的嗓音响起,她叹气,道:“原来你一直都知道那件事情。你可知,你当年救下这个孩子,足以让整个大陆引起一场轰动。”
“我一直都知道。”木梵定定看着她,“但我更知道,若是我不救她,我这一生都会不安,而且,我已经对不起你,我不能再让你认为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还说那些做什么,现在不是都已经过去了么,你救了这个孩子,就是对我们之间的感情最好的证明。”
若不是因为自己,想来木梵也不会冒着这样大的险来救南蔷的吧。
他一直都知道,一直都知道这个孩子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即便她从未见过南蔷。
“月儿,小南儿若是知道这一切——”
“不,她不会知道的,我也不会让她知道。”萧浅月打断木梵的话,她面纱下的神情有些狰狞,“他们已经毁了我,毁了卿儿,我不能再让他们毁了南蔷。”
“可是她终究是要到那个地方去的。”木梵知道萧浅月的心结并未彻底化解,他只能缓缓劝说。
若君墨焱要一统新月大陆,他就必须与那些人交手,而深爱君墨焱的南蔷,也一定会到那个地方。
这是注定的。
“不会的,她不会去的,那个地方冰冷无情,她是不会去的。”萧浅月仍旧坚持着自己的观点,她忽然察觉到木梵的目光带着悲伤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怨恨,轻声道:“现在不是我们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南蔷不是中了生生蛊吗,你此次回来也是为了她体内的蛊毒,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知道她的意思,木梵也不再纠结于刚才的问题,总有一天,小南儿还是要面对那些的,不过月儿说得对,眼下小南儿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月儿,你过来看看这杯血的颜色。”木梵取出一个瓶子,将其中透明的药水倒入其中,随即对萧浅月道。
萧浅月在毒术一途可以算是南蔷的师父了,当年南蔷学的那一本毒经也是她留给木梵的,她靠近桌子,眼睛盯着茶杯中的血液。
鲜红的血液开始变色,不到一炷香的功夫,那颜色完全变成了深黑,看见这极端明显的变化,木梵周身气息狂作,竟一掌拍在身前的木桌上,只是一瞬间,那质地坚硬的木桌已经碎成灰渣渣。
“原来是它。”一向沉稳冷静的萧浅月现在也淡定不起来了,在看到那颜色的极端变化之后,她的身体竟然有些颤抖,就连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是它,真的是它。
难怪以南蔷的医术一直没有发现自己的情况,更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中就中了这样隐秘而狠辣的毒。
“该死的,这一次,我不会再让步了。”木梵双目满是怒火,他身子发抖,只要一想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徒弟中了这种毒,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冲到那个地方去大杀一场。
“不,木梵,你别乱了阵脚,既然南蔷中了这毒,且情况越来越严重,那就说明这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这毒少说也快两年了,南蔷现在只有一年时间,你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只怕他们不会轻易拿出那至宝来给南蔷解毒的。”萧浅月一向冷静,此时即便是不解、疑惑,愤怒,但依旧保持着最清醒的头脑来分析一切。
是啊,已经一年多就快两年了,小南儿的性命就剩一年了,他不能冲动,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害了小南儿。木梵神情悲痛,只见他叹了口气,摇头道:“看来是天注定,小南儿必须要回到那个地方去。”
这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心疼与悲哀,无奈与恨意。
“月儿,出来吧。”木梵轻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