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列闪电劈裂天际,白光闪在一队人笑僵了的脸上,显出几分滑稽和诡异。
猛的一声雷在头顶炸开,惊得一轿夫个觳觫,脚底一滑,滑凉的轿杆脱了手,轿身剧烈晃动了一下,差点儿翻在地上。送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唢呐声像骤然被掐断了一般,有种戛然而止的突兀。
轿内一阵颠簸晃荡,陆令晚扶了扶,才勉强稳住身子。
盖头遮了她的视线,她伸手想要往轿帘处一撩,想想还是缩回了手,只是问道:“怎么了?”
身旁的婆子忙隔着轿帘道:“新娘子,对不住,方才轿夫滑了脚。您可伤着了?”
陆令晚的手重新交叠在膝头上,声音平静:
“无事,继续走吧。”
婆子应了声,唢呐声又起,送亲的队伍又一路浩浩荡荡地往长街上走。
忠勇侯府前爆竹噼里响了几声,便被雨水浇透了,剩下的声闷在了积水里。
此时喜轿终于挨到了侯府前,众人皆松口气。
“新娘子来喽!”
喜婆咧着嘴笑,高高地扯一嗓子,面上的浮粉顺着雨水流下来,尖声传进府里,锣鼓声又起,憋足了劲吹得闷声响。
轿子被压下,有丫鬟撑了红伞将新娘从轿中迎出来,扶着她跨过半熄不熄的火盆,进了门。
积水漫进绣着鸳鸯的红绸鞋上,浸透了鞋袜,寒意自脚底涌上来,陆令晚捏紧了袖中的手,却没有丝毫犹疑,一步一步往喜堂里走。
齐昭南疾驰到京城的时候,大雨已是瓢泼之势,哗啦啦的像一盆水兜头往人头上灌下去。他没有戴斗笠,衣摆发尾无一不是淌着雨水。
他逆着迎面的风雨,朝身后的宿安吩咐道:“你去京郊别院将懿旨取来!若先到一步,便入侯府宣旨!”
他说完,扬鞭抽在马腹上,黑亮的皮毛上水渍溅开。
骑下的马儿吃痛,前蹄一扬,踏在渐深的雨水之中,雨水溅了行人一身。
直到高大巍峨的候府匾额远远地映入眼帘,齐昭南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仍不敢卸力,双腿一夹马腹,朝着府邸急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