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露湿衣裳。
宋南风和宋北尘戴了斗笠,坐在屋顶上说话,两人交换情报,商量了几句。
宋南风道:“经了今儿的事,顾表妹名声已毁,但她一个小姑娘,脑子简单,怕是思谋不出法子的。这样,我明儿去收买她身边婆子,让婆子替她去杜家大门前撒泼,就说姑娘清白已毁,杜枕之若不娶她,姑娘唯有一死,人命一条,请杜枕之可怜……,如此闹得人尽皆知,杜家和顾家又是亲戚上头,自要顾及情份,说不定杜枕之只好娶了顾表妹。”
宋北尘一下鼓掌,“大师姐永远是大师姐,计谋就是比我多。”
宋南风骄傲,“那是。”
宋北尘却有一事不解,悄声问道:“大师姐,你说陛下为何定要破坏杜家和武安侯家的亲事呢?我知道这是一盘大棋,但愣是看不出半点棋风。”
宋南风在屋顶上迎风站起,负手仰天道:“凡人莫要揣测圣意。”
她说毕,脚一滑,忙稳定身子蹲下,摆摆手道:“行了,安歇吧,明儿还要早起去看戏。”
两人分别一闪,从屋顶上掠下,各自回房休息。
天很快就亮了。
白微一早被祖母苏太君喊到房中说话。
苏太君遣开身边的人,让白微坐到身边,语重心长道:“微儿,你今年十八岁了,搁别人身上,早已嫁人生子,也就杜家和咱们家交情深,杜枕之方一直等着你,从没在婚事上头嘀咕过什么。昨日那事,细想想也知道其中定有内情,退婚一事,就不要再说了,且好生准备嫁妆罢。”
白微在边关时野惯了,这会很想朝祖母翻个白眼,到底不敢,只道:“祖母此话,是让我搁开昨日之事?可昨日不单我看到杜枕之和他表妹在一起那样,还有阿杏阿满也看到了,且这事已传扬了出去,大家都等着看笑话,结果我这里若无其事,是不是会叫人小看咱们家?”
苏太君对着别的孙女自是温声细语,但面对白微,却是来气,一下搁了重话道:“你且想想,若退了亲,还到哪儿找一门这样的婚事?就你这样没规没矩,打小没嫡母教养,又十八了,谁家府中还要你?你退了亲,是准备当老姑娘不成?府中虽养得起你,可你这样,底下几个妹妹怎么说亲?”
苏太君越说越恼,“去年至现下,杜枕之上门送了几次节礼,周周到到,无从挑剔,你呢,你连一只荷包也绣不出来,就这样,他也没有嫌弃过。大家大户,虽不指望你绣的荷包,但这到底是脸面……”
苏太君数落着,眼见孙女气焰渐低,似乎不敢反驳,火气消了一些,继续道:“昨儿杜家也马上派人来赔礼道歉,说定会查清这件事的来因,到时给咱们家一个交代,既这么说,定然会给个说法,让大家脸面上下得来。你可别再闹了!”
白微抬起头道:“若杜枕之跟他表妹确实有情,我也要忍了吗?”
苏太君一下气怔了,“说了这么多,你敢情没一句听进去?杜枕之又没说要娶表妹,这厢还来赔礼了,可知还是想娶你的,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就你这个心性,怎么当大家主母?”
白微也生气了,“嗬”一声道:“我不嫁人,去当姑子行不?”
苏太君闻言,一下抖着手喊道:“但凡有个嫡母管教你,何至让我一把岁数还来操心你?你爹爹又是一个不管家事的,只管把你扔给我,如今你说要当姑子去,这是打我老脸呢!这是要气死我呢?”
她边嚷边揉着头,一副要昏倒的模样,倒把白微吓着了。
白微忙忙喊进婆子道:“快给祖母揉揉胸口!”
说毕,她一溜烟回了房。
绿荷和千琴两个丫鬟站在门口,见白微回来,瞧一下她的脸色,叹息道:“姑娘又挨骂了?”
白微仰天长叹道:“自打回京,竟三天两头挨骂,没个消停啊!祖母就是看不惯我,我也没办法。”
苏太君看不惯白微,事出有因。
当年,苏太君本已为武安侯看好了一位名门贵女,谁知武安侯却看中夏氏,不顾家中反对,千万百计设着法娶了夏氏进门为妻,婚后没多久,武安侯便携着夏氏一道去了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