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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忙从袖子里取出手帕替她娘擦眼睛,又拉了拉她的袖子,替刘镇解释:“阿娘你错怪他了。方才边上有筐石灰掉下来,若不是刘家大哥出手,咱们这会可遭殃了。”

春桃娘听了女儿这番解释,霎时哑口,面有愧色。只是她素来要强,又向来不大看得起刘镇那样的人,一时放不下脸与他说几句软话道歉。

刘镇根本不在意这对母女唱什么戏,只牵着臧宓的手走到板车最前头,用袖子掸去上头的浮尘。

“坐前头没那么颠簸,等坐够五六个人,车儿自会来赶车,拉咱们回去。”

待臧宓坐下,刘镇也在她身边坐下,肩背放低,侧着头与她说话。许是怕声气高了,一阵风吹跑那神妃仙子一般的人,他语气既温柔又宠溺,与平日里黑面阎罗的样子判若两人。

臧宓未听明白他这话,瞪大了眼睛疑惑地望他,讶然道:“车儿怎会赶车?”

刘镇晓得她误解了,一时失笑,笑容爽朗,与她解释起刘车儿这个小名的由来。

原来刘车儿的父亲曾是个读书人,只是没学出个名堂,后来在族学中充做教书先生,开口讲话必离不开之乎者也,每被人取笑。他给儿女起的名字自然也文绉绉的。

刘伦之伦,本是条理、人伦之意,但村民哪懂得这些,起先只当是车轮的轮。被他父亲一本正经纠正几次,说些叫人听不懂的话,反而更被乡邻取笑打趣。

乡间每用独轮车劳作,有时车子一推出来,顽童便指着那独轮车叫刘伦来了。而见到刘伦本人,又要笑车子来了。

久而久之,旁人都不叫刘伦的大名,而车儿这小名却是叫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