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隆基的记忆里,和太单独相处的日屈指可数,甚至天宝二年以来,两父这样面对面的谈话,没有其他人在场,还是第一次,李隆基嗣众多,和天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疼爱自己的每一个孩,但也和历朝历代所有的君王一样,这种疼爱却有条底线,那就是君权,不容任何人挑战的君权。
开元二十五年,李隆基欲废太立新,便暗使李林甫构陷太失德,李瑛惶惶之下,便生了谋逆之心,欲趁李隆基生病之机行宫廷政变,却了武惠妃之计,李隆基遂高举屠刀杀了李瑛兄弟三人,以儆其他女。
事隔八年,又一起东宫案推到了李隆基的面前,他在昨天已经通过高力士得到李清的奏折,也派人去核实了奏折的内容,完全属实,不过是翁婿矛盾激化后的诬告,但对李隆基来说,他关注的并不是这个案本身,而是这个案背后隐藏的东西,太是不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帝位已经成为李隆基人生的一部分,正如老人比年轻人更怕死一般,他当了三十三年的皇帝,却比任何时候更关心帝位的长久,在他看来,太做久了,定会不耐,从而生出异心,最好的办法就是定期更换太,让每一任太都战战兢兢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但更换太的代价也显而易见,轻则罢相换后。重则动摇国体,这也使李陇基在开元二十五年换掉太李瑛后,不得不慎重对待,小心平衡这一对利弊孪生兄弟。
李亨已经做了八年地太,到目前为止,李隆基对他喜忧参半,喜是他低调行事、不张扬、细心揣摩自己的眼色和脸色,忧是李亨能力平庸、性情淡寡。恐怕无法延续大唐的盛世,好在他给自己生了一个仁孝温恭、动必有礼的皇长孙,又让他看到了大唐的未来,几经考虑,李隆基最终决定再放李亨一次,不过尚需借此事好好敲他一敲。
“听说你前天狠狠责打了俶儿。到现在他还起不了床,这是为何?”
李亨并不知道李清已经在昨日便通过高力士给父皇上了折,还当是李林甫的诬告状已经转到了父皇手,所以父皇才召见自己。
他一路而来已经想好了说辞,一切都是手下人擅自所为,他深居东宫,从不和外戚往来,所以这次所发生事件的前因后果他都不知情,无论是谁都和他毫无半点关系。
不料父皇并没有提此事,而是问自己为何要责打俶儿。这既在情理之,可又出乎他的意料。
“难道父皇还不知道此事?不可能!”
李亨立刻否定自己地猜想,崔翘给来的信上已经说了。柳绩的重新写的状纸天亮前便被人从大理寺拿走,以李林甫做事的风格,他必然不会亲自出头,而是假手于人,刚才听太监说御史丞王:}必就是为此事而来,想到此,李亨的眼睛微微一瞥。看见父皇地御案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折,他的心立刻狂跳起来。凭他的直觉,这本折一定就是杜有邻案的报告。
但父皇还在等自己的答复,李亨不及细想,连忙道:“俶儿平时疏于管教,前日与相国之争论,他竟说出市井小人之污言,儿臣一时激愤,便重打了他,此事是儿臣素日管教不力,请父皇责罚!”
李隆基淡淡一笑,随手从左上角的一堆奏折抽出其一本,“此事朕也是刚刚知晓,你责打自己的儿朕也无话可说,但你事情做得不圆满,朕却要罚你!”
李亨连忙站起来,低头应道:“儿臣愿受罚!”
“愿受罚!”李隆基冷笑了一声,“你连朕为何要罚你都不清楚,便坦然接受,你倒是耳顺得很啊!”
李亨听出父亲语气的不悦,心顿时忐忑不安,额头上渗出了晶晶的亮色,“父为纲、君为臣纲,此乃天经地义,所以儿臣不敢多问,父皇要罚我总归是对地,儿臣想,父皇罚完我后或许会说原由,若不说,儿臣也心甘情愿接受,毫无怨言。”
李隆基盯着他望了半天,最后方冷冷道:“俶儿八岁便离开你住进百孙院,他的学问、做人都由师傅教导,现在尚不到弱冠之年,他地一言一行都应由他师傅负责,现在他既然出言不逊,你却只责他而不追究他师傅的责任,是否本末倒置?”
李亨抹了一把额头上地汗,惶恐道:“是儿臣考虑不周,儿臣这就去责罚他的师傅!”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