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身边蹲有女使,正用细软棉布替她擦去头顶污血,只是这流液实在难闻,几个女使脸上罩有面纱,还是无法控制保持面目平和。
沈文舒蹲坐一边,先是探脉诊断,良久,又问了崔老太太平日吃食,用物,似乎并无不妥。
刘院判此刻踱入房中,见沈文舒正在同女使问话,用众人能听到的声音揶揄道:“沈家姑娘,你是不是又要说这崔家物什不好?现在要不要开窗啊?”
邵睿站在后面直皱眉,他平日对太医院前辈们都极为敬重,从未想过有一天,院判大人会难为一个少女,就是她说错了又有什么关系?她年岁还小,在医药上就有这般灵气,多加指导,假以时日,一定会在医药上取得建树。
不忍少女在陌生环境下被人指责嘲笑,他上前一步,从箱中掏出药方并医案,低声道:“沈姑娘,这是崔老夫人这十日用过的药方,还有药渣,都让女使存留着,你要不要看一下?”
沈文舒点头,葱指细细翻过厚厚一匝药方,低声道:“桑叶,白芷…”她两指分开夹起一张药方,问道:“这是谁开的?”
“老夫开的,怎么?沈家姑娘,你有问题?”
刘院判抬头,倨傲看她。这老头本就对她有气,正愁找不到错处,没想到小姑娘倒是把柄送上门了。
沈文舒一看是刘院判,眉梢微跳,自知他对自己本就怀有怨气。砸人招牌,本就招人恨,她尽然不与他争论,只是这刘老头不思如何提高医术,总想着在口角上争个高低,实在讨厌。
沈五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低垂眉眼,屈膝福礼后,她缓缓道:“崔老夫人身上寒气重,用上桑叶,白芷这些温凉药材,无异于加重病情呀。”
“黄口小儿,你懂什么!”
被人质疑医术,刘太医如一个被点燃的炮仗,倏地跑到沈文舒面前,指着床上的崔老夫人道:“老夫人内里虚热,从全身各穴发热,这股恶气从发根散出,这才导致毛发尽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