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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舒与宋眉昭一道坐在半山腰的小亭内,永徽闲不住,行宫散养有麋鹿兔子等物,她就跟驯养小兽的宫女一道玩耍,将皇后要她陪宋眉昭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宋家姑娘喜静,坐在凉亭一杯茶就喝了一下午,她对香料特别感兴趣,拉着沈五细细问了。

前些日子出了赵贵嫔的事,沈文舒应得小心翼翼,特别同她讲了,红花、麝香等物,女子还是应远些,她说得隐晦,宋眉昭哪有不懂,只淡淡笑了:“有些东西,并非所有人都看得重。”

沈文舒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半山下,王公贵眷在园中赏花游乐,不远处,是细水流觞宴,自山腰引出泉水,顺着石道下滑,上面放置瓜果小菜供人取食。

宋眉昭眼睛掠过下方喧闹,烦躁瞥开:“五姑娘钟灵敏秀,要困在宅院深宫调香,实在屈才了。”

沈文舒怔然,她原本也是要离宫后开家香料铺子,大隐隐于世,又听宋眉昭道:“说起来是富贵,总归在四方方的院子里,坐牢一般,腻烦得紧。”

这话可不是一个准太子妃能说得,沈五听在耳边,心头骇然,正想劝她几句,宋二姑娘指着天边道:“调香如做人,笑兰香无味悠远,我倒想世间有一种香,如天边鹏鸟,浩瀚苍穹,再无遮掩。”

她看了沈文舒一眼,低笑道:“我又在说什么疯话,沈五姑娘,见笑了。被困在此处,不过万般皆是命罢了。”

宋眉昭声音里藏着黯然,她旁边,一直谨小慎微的姑娘忽然开口:“不是命。”

“什么?”

“我命由我不由天,若困我是天,就是浑身碎骨,也要挑翻了天去。”沈文舒的声音很小,开了春,她长高不少,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削尖,眉眼越发锋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