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梵清面上声色不动,脚下悄然朝裴玦与那村妇靠近了几步,行至一摊位旁,佯作挑选布匹。
“……前阵子听说先生做了承平公主的驸马,后来又……”那村妇顿了顿,未再言语,不过李梵清却替她将未竟的话语在自己心中补了个全——又和离了。
不过,听村妇仍称她为“承平公主”,那想来是这山中远僻,天高皇帝远,不知她已得封皇太女,更不知她如今已往四方周游了。
李梵清心里起了些作怪的心思,唇边荡起狡黠一笑,眨眼间作出一副含羞带怯的伪态来,朝裴玦的方向轻唤了声“二郎”。
她这一声唤罢,只见裴玦与那村妇都朝她望了过来,李梵清上下一打眼的功夫,亦不难从村妇那疏眉淡目中捕获她一闪而过的惊艳与惊诧。
“这是先生的……夫人?”村妇讷讷问道。
裴玦正想应声“是”,却听李梵清颤着声音,怯怯答道:“妾岂敢高攀二郎,妾不过是……不过是……”她接连说了两声“不过是”,却始终难将后头的话说出口,任是再愚钝的人也听得出,她身份不高,上不得台面。
裴玦深深地看了李梵清一眼,却见她一副伏低做小之态,螓首低垂,哪里看得见他的目光?
那村妇见李梵清与裴玦如此情状,如此关系,又被她乍然窥得,心中只怕是浪潮翻涌,正在揣度这其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见村妇向二人告了辞,李梵清眉目流转间那一段娇弱之态顷刻间便如云开雾散般消弭了去,取而代之的则是她惯常的倨傲慵懒之态,目光瞬也不瞬,正上下打量着裴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