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大桶水从天而降,犹如一条白亮的锦缎,将张焕从头到脚淋个透湿,“好了!哑叔。”
张焕做了一个手势,一个佝偻的老人慢慢收回木桶,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道惊异,现在还是白天,他难道就要游泳了吗?他不会说话,只默默地转身回屋,拿来几个铁砂袋,替他绑在四肢上。
张焕目光平静,他慢慢走出院子,来到了河边,一纵身跃入了河中,冰凉的河水立刻包裹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在迅速下沉,眼前的一抹青明消失,他的思绪连同身体一同堕入了一个黑暗的世界,他喜欢水,惟有在水中,他的整个身心才能完全放松、思路才能清晰透彻。
‘他还不知是哪个道士的野种!’
恶奴的话深深刺伤了他,母亲的身世一直是一个谜,又在他十岁那年突然出家为道,在张氏家族中,这算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神秘之事。
可‘神秘’若没有答案,在那些无聊人的心中,便会衍生出许多不可告人之事,他虽然无法阻止他们的胡想,但绝不容许有人借此公开侮辱自己的母亲。
脚已经触及河底,随即身体反弹,仿佛一条灰色水龙在青幽幽的水中向上疾冲,在出水的一霎时,一条借刀杀人的毒计已经飞入他的脑海之中。
.......
黄昏是夜的开始,而夜色是暧i的最好掩护,张家大宅的黄昏时分异常忙碌,空气中充满了躁动与对夜晚的期盼。
张焕侧身让过两名送饭的丫鬟,迈步进了内院大门,“十八郎有事吗?”几名护院家丁很有礼貌地拦住了他,虽然族规里没有禁止庶子进入内院,但内院里住满了年轻的女人,必须要问清楚了。
他向几个护院家丁微微一笑,向里面指了指,无奈地耸耸肩,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家丁们却似乎懂了,他们怜悯地望了张焕一眼,让开一条路。
或许是担心家丁会监守自盗的缘故,越往里面走,护院的家丁也就越少,不多时,张焕已经到了张氏族府中最大的一处内宅,这里住着家主张若镐以及他的几个嫡子,虽然只是一处内宅,但占地规模依旧宏大,布局象一朵巨大的花,中间是一座精致典雅的两层红色主楼,这是家主张若镐的住处,在它的周围,仿佛花瓣一般并列分布着五六座不大的独院,皆是平房,这是给已成家的嫡子们居住,每一座独院都有三进,外面一排房子住着贴身的丫鬟和小厮,还有几间放置杂物的小屋,中间是主人们平时起居生活的地方,最里面则是卧室,住着嫡子和他的妻妾们。
张煊的宅院是进门左首第一座,一道一人高的院墙象征性地将宅子包围,此时张煊和妻子到主楼陪父亲用餐去了,大门虚掩着,现在是吃饭时间,院子里没有人,周围十分安静,张焕目光向两边一扫,一闪身进了院子,随即躲进了杂物间。
夜暮渐渐降临,各府男丁陆续回到自己的府中,张府里变得热闹起来,这时院子里传来张煊的说话声,随即又响起一个年轻女人的嗲笑。
张焕的目光透过一个窗格,只见院子里站着几个人,正中间带着几分醉意的正是张煊,他身旁是一个年轻的宫装妇人,她站在暗处,虽看不清面容,但从装束看应该就是张煊的正妻,她是山南王氏的嫡孙女,也是张煊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