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几个亲兵将刘帅领进了议事堂,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但簇新的军装还是掩盖不了他骨瘦如柴地脸孔。议事堂内众将都默默地望着这个小兵,刘帅快速走了几步,向张焕行了个军礼,忍不住垂泪道:“斥候三营十二队下小兵刘帅参见都督!”
张焕有些惊讶,他看了一眼亲兵,又问刘帅道:“怎么只有你一人,你们队正呢?”
“我们遭遇到了吐蕃军。队正他们生死不明。”刘帅便将那晚在山谷遭遇吐蕃骑兵的事情述说了一遍。最后取出李国珍交给他的册子,双手奉上,“这是我们队正交给我的探察军情,还有我回来时一路上的记录,有一条山路可直达石堡城,且没有什么驻军,请都督过目。”
一名亲兵接过,递给了张焕,张焕接过仔细地看了看。虽然是用木炭所写,但十分简明扼要,使人一目了然,有石堡城一带地地形以及兵力部署,甚至石堡城中地换岗时间都写得很清楚。另外这个斥候小兵又画了一条详细地秘道。这无疑为夺取石堡城提供了最详实地第一手资料。
张焕立刻将册子交给罗广正,让他整理出来。他又看了看这个瘦骨嶙峋的年轻斥候兵,可以想象他一路来的艰辛,便点点头道:“正是有你们的情报,才能让我做出正确判断,这次记你们队所有人大功一件,升你为斥候队正,你先下去歇息,我会再用你。”
“谢都督!”刘帅又行了个军礼,随亲兵下去了,张焕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才慢慢回头平静地对众人道:“适才大家对出兵河湟一事,赞成者有,反对者也有,但六万大军已经调集,箭在弦上,不容不发,我决定出兵河湟!”
他扫视一眼众人,下令道:“王思雨何在?”
“末将在!”身材魁梧的王思雨一步上前应道。
“你率本部三千骑兵,以刚才那名斥候兵为向导,星夜行军,无论你用什么办法,二十天内拿下石堡城。”
王思雨知道自己任务极重,他丝毫不露惧色,一抱拳道:“末将遵令!”
沉寂片刻,张焕地目光又投向贺娄无忌和李横秋二人,“你们二人给我守住武威,没有我的命令,二万河西军一人也不准离开河西半步!”
贺娄无忌和李横秋一起站起施礼,“末将遵令!”
“罗广正何在?”
“属下在。”
“我给你十天时间,在金城、开阳、陇西三郡调集军粮二十万石,征集民船五百艘,各种辎重车辆一万辆,地方官若有不配合者,可立即报与我!”
军令如山,众将一一领令,最后张焕看了一眼掌握着情报网的杜梅,淡淡道:“杜参赞之事,便是要让陇右军民相信,大军即将北伐党项,也要让有心人相信,伐党项只是借口,我的真正目的是进攻灵武郡
战争动员令既发出,整个陇右的战争机器便转动起来,官道上一辆辆满载粮食的马车吱吱嘎嘎地向金城郡黄河渡口驶去,一队队士兵正列队疾行,不时有报信兵从军队旁飞掠而过,马蹄声如惊雷,瞬间便远去了。
金城郡治所在地五泉县中,士兵们在大街上巡逻,大街小巷里到处都贴有传单,告诫百姓们战时须注意地事项,在酒楼、茶馆中。不少上年纪的老人在高谈阔论,讲述着从前党项人的残暴和背信弃义,但也有不少人冷笑不止,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难道他们真以为军队是去打党项的吗?幼稚!
明仁药坊内,不少人一边等着配药,一边谈论着这次北伐党项人之战,药坊李掌柜则研磨药材,却细心地听取众人的谈话。
“大唐衰败时。连个小小的党项人也敢欺辱我们汉人,我家祖屋就是被党项人所烧,现在王师北伐,看它跳梁小丑猖狂到几时?”
唾沫四溅地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马脸汉子,他从小得过伤寒、瘟疫,却总是死不了,这一辈子算是和药结了缘。一阵怒骂后,他又照例叹息几声,“可惜我那祖屋了,占地足有十顷,就这么一把火烧掉了,否则唉!不提了,不提了!”
“姚大郎。你上次不是说你家祖屋是被吐蕃人烧掉了吗?怎么又变成党项人?”
“这个上次是我爹爹记错了。我昨天才知,其实是被党项人烧的。”
“姚大郎,你不是说你爹爹在十年前便死了吗?怎么又来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