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焕还好吧!”裴俊忽然淡淡一笑问道。
“他还好,就是从河湟回来后,人显得老了许多,多谢父亲关心他。”
两人间的谈话渐渐触及到了实质,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起来,沉默了一会儿,裴俊忽然叹了口气道:“就在几年前,你还偷偷拔爹爹的胡子,有时还把父亲反锁在书房里,可自从你嫁给他后,我们的之间的关系便生疏了许多,现在你也为人母,更应该知道父母对儿女的疼爱,你怎么就不理解做父亲的心呢!”
裴俊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他蓦地转身望着裴莹,“我们父女之间绝对不应该是这么僵化,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还不清楚吗?”裴莹也激动了,她盯着父亲的眼睛道:“你口口声声说让琪儿进京是太后的意思,可太后会让裴伊来宣旨吗?你不要把我当做傻瓜,你无非是见去病不听你的话。便想抓住琪儿为质。却不考虑我是什么感受。”
说到这,裴莹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出现了一丝悲哀,“是地!你从来不会替我考虑,你口口声声说我不理解父母对儿女地疼爱,可是你理解我吗?当你派二十万大军占领关陇,你想过你的女儿在陇右面临的压力吗?没有!非但没有,还要把我的儿子夺走。你想的只有你的地盘、你的权力,它们才是你的儿女。”
“够了!”裴俊恼火地打断了裴莹地话,“有你这样对父亲说话的吗?你若再敢对我无礼,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房间里一片寂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半晌。裴俊苦笑了一下。“或许我们都该冷静一下。”
“不错,我们是该冷静一下,我该向你道歉。”裴莹将头扭在一边,眼中隐隐有一丝泪意,裴俊慢慢走到女儿面前,轻轻替她拢了一下头发,微微一叹道:“孩子。爹爹是一族之长。身不由己,虽然有时候我是做了让你为难的事情。可是爹爹心中绝对不想伤害到你。”
“爹爹!”裴莹轻轻拉着父亲的胳膊,脸靠在他的手臂上,在她小地时候,这支胳膊就是她最有力地倚靠,“爹爹就放过我们吧!去病也不想和爹爹为敌。”
裴莹地话一下子让裴俊冷静下来,刚刚泛起的一丝父爱立刻被陇右的利益取代了,他急忙追问道:“你说什么!张焕的意思是想重新依附我吗?”
“不!”裴莹毫不犹豫地否认道:“去病不想依附任何人,他可以帮助你,但彼此利益发生矛盾时,他同样也会与你为敌。”
裴俊脸色一变,不等他答话,门口忽然传来了紧张而急促的脚步声,只见裴淡名激动万分地冲进来,“家主,山东的消息到了!”
他猛地看见了裴莹,一下子紧紧咬住了嘴唇,不由自主地想后退了两步,裴俊却并不在意,这种事裴莹也早晚会知道,他急不可耐地追问道:“快说!山东究竟有什么消息。“
“一刻钟前刚刚得到的消息,崔庆功率十五万大军离开了山东,经彭郡(徐州)进入淮北。”
“崔家终于分裂了。”裴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慢慢坐了下来,这一刻,他只觉得心中无比地空虚。
宣仁三年七月初,就在崔圆刚刚抵达陈留之时,事先得到消息地崔庆功意识到了危机即将到来,他抢先发难,率十五万大军离开山东,进军淮北,在汝阳建立了新的崔氏本宗,自立为家主,且自封淮北节度使,天下第一大世家崔家走上河东张家地老路,就此分裂成南北二宗。
七月的陇右除了天气炎热外,人气也格外暴热,近三万名从关中、河东、蜀中以及关陇地区的士子赶来报考新成立的河陇书院,早在六月初,张焕便派遣大量的人到各地去宣扬河陇书院的办学宗旨:为收复大唐河湟、河西失地建立后备官员储备,无论贵贱,唯才是举。
虽然河西、河湟地处偏僻,但由于世家子弟大量侵占各地官员名额,使得无数寒门士子求仕无门,但张焕所打出的无论贵贱,唯才是举的口号极大地引发了他们的共鸣,在胜利收复河湟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