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今天已经六十一岁,他外貌年轻,只如四十许,被许多人所羡慕,他自己也沾沾自喜,真以为自己年轻,便养了近百名妻妾,房事也加不节制,但恰恰正是这种看似年轻的外貌害了他,殊不知人到六十岁后,身体器官会加速衰老,一旦透支过度,偶然生一次病后果就严重得多。
这次裴俊就是如此,十万河东军被全歼其实也并非是他的第一次失败,当年蜀中那次失败,崔圆倒下了,而他却谈笑风生,并没有放在心上,而这次他却没有能挺住,原因就是他的身体的抵御能力大大的减弱了,长年劳累和精神压力以及放纵房事,不是一个六十岁老人所能承受得住的。
所以他病倒了,尤其得知河北出事后,对家族的焦虑使他的病势更加沉重,各种名医象走马灯一样,一拨一拨地来,又一拨一拨地走,没有什么神奇的医术能使他枯木逢春,所有的医生开出的都是相似的方书:不闻烦忧、不近女色、精养细补、多敬神佛。
裴俊躺在一间绝对安静的房间里,伺候他的没有一个女人,都是跟了他几十年的老家人,还有就是他的长书裴明凯,十天来,他几乎是衣不解带地侍奉在父亲身边,家中的大小事都是由他一力承担。
房间里被炭盆烘烤得十分暖和,弥漫着浓浓的药味,裴明凯伏在桌案上打着盹,他已经疲惫不堪了,而裴俊紧闭双目虚弱地躺在榻上,他面色蜡黄、两颊深陷,短短的几天时间他仿佛就像中了魔法一般。迅速地衰老了,从一个外貌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一下书变成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皮肤松弛,出现看暗淡的老人斑,头发也掉了很多,仿佛一蓬乱草,就连他一直引以为傲美髯。也只剩下稀疏地几根灰毛。
啪!炭盆爆了一个火花。噼啪地响成一串,裴明凯顿时惊醒了,他连忙起身看了看父亲,发现他似乎也有醒来的迹象,他又看了看屋角的沙漏,知道父亲快要醒了。\\\\\\
“快!快端药来。”他低声地命令门外的家人。
片刻,一名家人将一碗温热正好的药轻轻放在桌案上,这时。裴俊已经微微睁开了浮肿的双眼,裴明凯连忙和家人将他扶起。又放了个软褥在他身后。裴明凯端起药碗,细细地品了一口,便低声对父亲道:“父亲,该喝药了。”
裴俊轻轻推开了他的手,吃力地道:“去拿纸笔来!”
裴明凯一怔,连忙放下药碗,去取来了纸笔,“父亲,纸笔取来了。”
“写家主继承书。”
裴俊地声音很虚弱。但裴明凯地头发却惊得竖了起来。在最没有预料的时刻,父亲却突然要宣布家主继承人。这里只有他一个人,难道父亲是要,裴明凯的心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
“我说你写。”
裴俊断断续续地口述着,内容很简单,只有寥寥百字,但裴明凯的心却似沉下了深渊,在他笔下,家主继承人后面的三个字不是裴明凯,也不是裴明耀而是裴明远,他的五弟,在陇右担任司马,是张焕的心腹。
裴明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是父亲的最后决定了,不可能再改变,他苦苦等了多少年地裴家家主之位终于与他失之交臂。
在写远字时,他的手剧烈抖动起来,他是多么渴望将这个远字改成凯字,但父亲要亲眼过目签字,他只得一咬牙,写下了裴明远三个字。
“父亲,写好了。”他将书信放在父亲地眼前,裴俊看了看,便满意地指了指自己地脖颈,裴明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已经没有力气签字了,要用他的密章。
裴明凯立刻从父亲的颈上取下了玉章,重重地在最下面盖上了印,突然,裴明凯的脑海了闪过了一个大胆的念头,印!他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父亲是用印,不是签字,这里面有漏洞。::首-发uc电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