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隋以前,地方官府曾是州、郡、县三级,但隋唐之后,郡一级就逐渐取消,直接设立州、县两级,这主要是为了缩减地方官员编制和加强中央朝廷对地方的控制,但天宝圆年改州为郡,虽然级别上似乎不变,但实际上是突出了道的作用。有恢复道、州、县三级的意图,就像今天省、市、县三级一样,所以今天这次地方机构改革的重点就是取消道一级,将郡改成州,重新恢复了州、县两级制。以加强朝廷对地方的控制,而观察使名义上是临时制度,但实际上它就是道地长官,一般会长期任职,所以取消了道一级地方官府后,也就相应取消了观察使,而改成临时的监察使和宣抚使,这也是为加强对地方地监察和控制。
改郡为州、废除天下十道,各朝廷官员都没有多大意义。毕竟不涉及到各自的切身利益,但胡庸紧接着宣布的另一个机构的设立,却似捅了马蜂窝一样。激起了大殿之上的一片哗然。
“自开圆后,土地兼并日趋严重,玄宗皇帝曾三次下旨严禁土地兼并,却收效甚微,盖因制度缺失地缘故,今由大乱转治,天下无主之地已愈四百万顷,均田之势已成,为严控土地兼并。故朝廷特设土地田亩监,职同盐铁监,统一管理天下田亩,各州分设土地田亩司,控田亩、掌租庸,直接隶属于朝廷田亩监此令一出,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大殿上议论声四起,这不仅是严控土地兼并那么简单。尤其中间的三个字:掌租庸,将是意义深远。
这就意味着州一级官衙将不再直接管租税实物,只是将各县地租庸数据汇总上报,而租税实物将由各县直接交给设各州地土地田亩司,实行帐实分离,互相监督,一刀割断了州县之间的利益纽带。
在一片议论声中,胡庸提高了声音大声宣布道:“土地田亩监设监一人,由殿中监裴明远担任。其下再设少监二人为辅。破格提升兵部员外武圆衡及驾部郎中牛僧孺二人担任少监。”
朝堂之外。
就在朝廷举行第一次新帝大朝地同一时刻,长安的通济坊内也来了五个奇怪的人。所谓奇怪只是从普通百姓的眼中看来,这五个人个个身材魁梧,走路昂首挺胸,他们目光斜睨,带着一种骨子里地冷傲,五个人列队疾行,所带来的气势使坊门口摆摊的小贩纷纷向两边躲闪
这五人中最前面之人显然是他们地首领,他年龄约三十岁,气度沉着,表情严肃,他就是崔家在长安的情报头子:崔连星,他受崔圆之令调查张府刺杀一案,张府遇刺一案官府没有任何记录,监察室的资料也已全部销毁,崔圆给他的一些案件情报也是事后一些张府家人的口述,现场部分的情报也是崔宁说给崔雪竹的只言片语
但就是这一点点可怜的情报,崔连星还是凭他严密的推理发现了一丝端倪,刺客能够熟悉府中布防并且能逃离,事前一定是做了大量地准备工作,而且可以肯定府中有他们的内应,按照常理推断,刺客既布置得如此精心,那么事后必会杀内应以灭口,所以,只要看张府事后失踪之人便可找到这个内应,可是,事后张府并没有一个人失踪,也都经过了逐一调查,就这样,崔连星的注意力便集中在那晚死去的人身上,那天晚上一共死了三个人,一对姐妹侍女,一个是乳娘,姐妹侍女据说是张焕当年从凤翔奴隶市场买来,没有亲人,对崔宁一直忠心耿耿,而且从现场来看,她们舍命保护小主人,死后也身无余财,应该没有做内应的动机。
最后,崔连星的目光投到了另一个死去的人身上,那就是李的乳娘,她是死在外间屋子,而且还抱李跑出去,反应也似乎太灵敏了一点,抱着一丝怀疑,崔连星昨晚连夜找到了给三名死者验尸的仵作,从他地口中得知,乳娘一共中了五剑,前胸一剑致命,后背四剑,而死者是脸朝下,也就是说刺客唯恐她不死,又在她后背补了四剑,可当时孩子已经被侍女抱跑,在时机稍纵即逝之时,刺客不急去追赶,却如此重视一个无关紧要的乳娘,生怕她不死,是为什么?答案几乎就呼之即出了。
既然发现了这个重要线索,崔连星就决定对她追根问底,乳娘最早是在崔府伺候崔宁。所以她的资料崔府中都能查到,乳娘姓陈,家在长安通济坊,丈夫在墟市卖肉,家里还有一对儿女。女儿去年已经出嫁,儿子十四岁、在学堂读书,崔府的资料就是这么多,剩下的就需要上门的查访。
“头!就是这一家。”
一个大清早就赶来的手下指着一扇小门道:“我们运气很好,听隔壁人说,这家男人十几天都不见了,可我早上见到了他,进去后就再没出门。”
崔连星点了点头,抬头打量陈乳娘的家。这是一户极平常地长安人家,两进,一个小院子。房舍已经有点旧了,他给旁边属下努了一下嘴,“上去叫门!”
立刻有两人前去拍门,可是拍了半天,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更没有人来开门。
崔连星目光四下一扫,路人不多,他立刻令道:“翻墙进去!”
院墙很矮,除留两人放风外。其他四人一跃而入,院子里很安静,但地上却不干净,看得出主人很久没有打扫了,忽然,厢房里传来咔!地一声,声音极为轻微,崔连星立刻大步上前一脚踹开了厢房地门,光线立刻涌入了黑暗地屋子。只见屋子里堆满了杂物,屋子一角蜷缩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陈乳娘的丈夫陈屠户,正满脸惊恐地望着他们。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陈屠户结结巴巴道。
“不要杀你。”崔连星冷冷一笑,“看来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大白天说鬼话。”
长剑出鞘,冰冷地剑尖抵住了他地前胸,“说!你收了他们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