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过来一名侍卫,检查了一下信,确认无事才转交给了皇上,张焕接过信,微微地笑了笑,哈里发竟会给他密信,这着实有趣,他拆开信,却又递给了崔曜,笑道:“他竟然是用大食文写信,想必你已精通了此语才对。”
崔曜拍了一下脑门,歉然道:“臣竟忘了此事,让陛下为难了。”
他接过信大声朗读了起来,信中的内容竟让崔曜也大吃一惊,拉希德希望张焕能将叶哈雅扣留在大唐一年,作为条件,大食将不再支持回纥,如果张焕能答应合作,拉希德愿意抛弃碎叶之战地仇恨,正式与大唐缔结和平条约。
崔曜念完了信,房间十分安静,张焕仍然在沉思之中,作为一国君主地亲笔手书,他不怀疑拉希德会言而无信,他是在权衡这其中的利弊。
沉思良久,张焕忽然对崔曜笑道:“你在大食呆了只有半年,竟然学会了他们地语言,而且还能认识文字,确实是不简单,你能否给朕简单讲一讲你在大食的经历。”
“臣十分乐意。”崔曜便将他被阿古什带到巴格达后地经历详细地述说了一遍,最后笑道:“陛下,臣最遗憾地一件事就是忘记告诉学生们我已经走了。让他们第二天扑一个空。”
张焕听完。他点了点头笑道:“想不到大食哈里发竟与朕同岁,朕从碎叶战役便可看出此人很有气魄,现在听了你地述说,此人确实有大国君主的胸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那你再说一说,他与叶哈雅是什么关系?”
“叶哈雅是拉希德的尚父。他们家族世代掌握大食的权力,现在叶哈雅父子三人几乎控制了大食的军政大权。”刚说完,崔曜忽然又想起一事,笑着补充道:“陛下不妨猜一猜。拉希德对我们的哪一段历史最感兴趣。”
“你不是已经说叶哈雅是拉希德地尚父吗?”张焕淡淡一笑道:“那他自然是对秦王嬴政如何扳倒吕不韦的故事感兴趣了。”
“陛下说得一点不错,臣听拉希德亲口说过,这次叶哈雅来大唐将商谈战俘之事,谈得成是他叶哈雅的功劳,谈不成则是哈里发碎叶兵败的过错。叶哈雅这次回去后,他拉希德在巴格达将无立锥之地“原来是这样。”张焕背着手慢慢走到窗前,不管大食是拉希德当权还是叶哈雅执政,他都不会认为大食对唐地国策会有所改变,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以实现自己的最大利益为目标,他知道拉希德之所以牺牲回纥,实际上是因为碎叶战役后。大食也一样国力衰弱。至少十年之内他们无力再打第二场碎叶战役,即使恢复国力。他们的真正敌人也是北方的拜占庭,而不应是大唐。在这种情况下,回纥其实已经成为了他们的鸡肋,所以放弃回纥来换取掌握大食地权力,他拉希德将得到最大的利益。
但回纥对大唐却不同,北方游牧民族一直就是汉文明的死敌,不管他们平时对中原怎样恭顺,一但气候变迁,他们的生存面临威胁时,挥师南下是必然之事,所以必须要在自己年富力强之时,彻底解决北方游牧民族的问题,至于叶哈雅的死活,那和大唐又有什么关系?
张焕忽然有些佩服这个拉希德了,他竟然能找到两国之间的最佳利益平衡点,想到这,张焕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回头看了看崔曜,有些歉意地笑道:“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比你更合适做朕地使者,你是否愿意为朕再去一趟巴格达,替朕转告拉希德,朕很想和他见一面,在合适的时间、合适地地点。”崔曜毫不犹豫地躬身答道:“臣愿意为陛下效力,万死不辞。”
张焕呵呵一笑,轻轻摆了摆手,“不要说得这么可怕,你现在是我大唐最了解大食之人,朕也希望你能承担起沟通东西方文化的重任。”
“这也是臣地最大心愿。”
“是吗?”张焕的笑容消失了,他凝视着崔曜肃然道:“如果这需要耗费你一生的时间呢?”
崔曜缓缓摇头,脸上露出无比坚毅之色,“即使用一生的时间,臣也无怨无悔。”
张焕默默看着他,也被他的坚毅所感动了,他取出一块金牌递给崔曜道:“这是朕的金牌,朕还没有给过任何人,只要持有它,你可以随意进出大唐边境,没有谁敢为难你。”
崔曜接过金牌,将一份感激深藏在心中,他躬身施一礼,“那臣就告辞了。”
“你等一下。”张焕忽然叫住了他,他走到崔曜面前,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睛笑得如狐狸一般,“说起来你也是朕的晚辈,你有什么心愿可以告诉朕,朕可以帮助你,比如你和那个黠戛斯公主之事。”
崔曜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他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是祖父告诉姑姑吗?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可是父亲那边
张焕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便微微一笑道:“这其实也是你姑姑的意思,她已经把黠戛斯公主接到她宫里去了,省得你夹在中间烦恼,朕其实也是性情中人,总希望天下有情人能成为眷属,房敏固然与你门当户对,但你们若真的结合,却又让彼此一生痛苦,这又何必呢?你祖父若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他也会在九泉下不安,所以朕和你姑姑商量了一下,趁你们尚没有正式订婚,朕会亲自出面,帮你取消与房家的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