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色

这声音低沉冷淡还带着几分不耐,陆沉厄不敢怠慢,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

等他穿过正殿的白玉尊像,进了里屋,一股淡白的水雾扑面而来,地面都是白玉地砖铺就,隐隐透出玉质的暖光,面前横亘着一块高约两米的錾金屏风,上面还点缀着通透的翠石。

透过薄纱质地的屏风,能看到上面映出一道模糊的人影。

明明人就在里面,陆沉厄的脚像是生了根似的半步都挪不动了。

“晏仙君......”陆沉厄捧着药盒的手紧了几分。

“把东西拿过来。”晏风雪出声道。

声音像是跟着湿热的水雾一同飘出来似的,还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

陆沉厄依言绕过屏风。入目可见一名身材清瘦颀长的男人半靠在池壁上,水位没过对方的前胸,刚好遮住了那两点浅粉的色泽,在水雾缭绕的池面若隐若现。

对方的肌肤白到近乎透明,这种看似不正常的苍白却因为药池热意升腾带上了温暖的粉意,一头墨发因为沾了水贴在身上,勾勒出完美流畅的背部线条。

陆沉厄不敢多看,只将视线放在药盒上,目不斜视。

“不看路难道是想一头栽进池子里?”声音传来,还隐隐夹杂着一声轻哼。

对方明明没有看他,却莫名陆沉厄感到心里一紧。

即使对方收敛了威压,可无意识透露出来的气息都能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陆沉厄垂眸,仙君同凡人的差距,是再近的距离都无法弥补的天堑。

他低声说了句不敢,然后开始蹲在池边,按照药盒已经分拣好的药草顺序,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往药池里扔。

视线难免会时常落在池中之人身上,如今距离一接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脸侧滑落的水珠。

再往上视线落在了对方的眉眼上。

那双眼睛像落入水中的浓墨,倏地晕染开来,时而幽邃,时而仿佛能清晰地一眼见底,鼻尖隐隐能嗅到一股奇特的冷香。

晏风雪没有注意陆沉厄的小动作,心道对方洗干净后比之前看着顺眼多了,不过视线依旧躲躲闪闪,一副畏缩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来做贼的。

陆沉厄不知道那位池中仙人已经带着几分嫌弃把他从头到脚点评了一番,依旧认认真真地把药盒中的灵药往药池里放。

手上不知是何种药物,一遇水便融了进去,他把手收回来时不小心触碰到一处滑腻的肌肤,只是入手冰凉完全不像是在温泉里泡了许久的样子。

还没等他觉得奇怪,就听得对方说:“把头抬起来。”

晏风雪将手臂搭在一旁的玉石板上,单手撑着脸,一双细长的桃花眼就这样冷淡地看着他:“好好看。”

听到对方的命令,陆沉厄愣了一下,一时没有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你如今是我祈天峰的杂役,难不成将来对外行事也要这般瞻前顾后,连看人的胆子都没有?若真如此岂非丢我祈天峰的脸,既然这样,不如早些下山。”

晏风雪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却因为一扫之前的慵懒随性而带上了几分不容亵渎的威严,让陆沉厄面色一白。

“弟子知错。”

杂役也被称为杂役弟子,一般是外门弟子的预备役,其实算不得问天宗弟子。

他瞬间攥紧衣袖,然后抬头看向晏风雪,眼底带上了几分坚定之色,凭借这股心底深处的执拗劲,在跟晏风雪对视时愣是没有再露怯。

这样还有几分天命之子的样子了。

晏风雪没有说满意,也没有说不满意,只是挥了挥手打发对方离开了。

陆沉厄只能压下心里的惴惴不安,依言退了出去。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晏风雪垂眸沉思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