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却开了, 里面出来一名十三四岁的小童, 躬身行了礼, 抬头时晃了一会儿神,又垂头,已红了脸,再行礼,“我家主上有请,贵客请随我来。”
崔漾便也未拒绝,拾阶而上,一路跟随在小童身后,慢行至一处水榭书房。
许是事先有安排,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人,连仆从随侍也不曾。
月如弯钩,四方亭下挂着八角灯,石桌上清茗缭绕,青年一袭玄色衣袍,起身见礼,“草民见过陛下。”
自称是草民,并非微臣。
崔漾眸光落在他面容上,除却五官依稀可见少年时的影子,气质已大为不同,阴郁的尖锐褪去,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深不可测。
实难将眼前的人与当年跨坐墙头大喊大叫的刻薄青年重叠在一处。
崔漾踱步上了石阶,“你知道我会来?”
谢蕴侧身立在一旁,“只是叫人看着一些府外,若有人来,自会通报。”
崔漾笑了笑,并未提起当初立后的事,只是道,“此来是为感谢谢公当年对家父家兄的照拂,谢公若有所求,自可实说,朕自当应允。”
青年一直未曾抬眸,垂首立着,像金銮殿下的臣子,实则崔漾不太拿得准谢蕴心中所想,若说他肯臣服大成,不会拒绝缴纳赋税,若说不肯,此次徐令尚未集结大军,他便着人送信往军中,说愿献军粮三百万石,并水师六万,襄助麒麟军平叛。
也许是预估六万水师不敌二十万麒麟大军,也许他已知司马慈手中的药不是什么好药,又对江淮之地虎视眈眈,另换了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