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庄停住了步伐,感觉有些不敢相信。
他怀疑自己没有听清楚,他都不敢催得太着急了,免得给小路压力,想要完成一个课题,时间不说以年为单位吧,就算现在核心部分已经基本完成,但是几个月肯定是要的。
这一个月询问一次进度,原本也没想得到多大的进展,就是小小地提醒一下。
他也是听说,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什么拖延症,事情不拖到最后一刻,就不会去开始做,想着关心一下可以起到督促的作用。
其实更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感到唏嘘,这样的好苗子,没办法一边进行适量的临床工作一边认真做研究发论文,推动医学界的进步和发展,这是他这个领导的失职啊。
这不就和网上说的那些让员工996工作,逼着人家没有时间提升和进步的黑心老板一样了吗?
乌庄本来心宽体胖,还总是带笑的脸,现在也难免带上了一丝自责。
但是这一丝自责还没来得及从脸上展现出来,听见她说已经完成了,表情瞬间就被震惊取代。
在看见眼前小姑娘笑吟吟的表情后,乌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
看看这白里透红的小脸蛋,看看这神采飞扬的眼神,看看这乌黑茂密的头发,分明是轻松自在,没有什么科研压力的样子!
乌庄还没来得及出现在脸上的自责和担忧,还有闪现的震惊,也一瞬间被收起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自己还是低估了手下这个宝贝蛋啊,这样看起来,就算日后忙起来,也不是不能做研究的。
乌庄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和蔼道:“青茵啊,没想到你效率这么高。”
茵茵没发现乌庄的表情变化,还以为他在夸自己,她微微歪头,脸上都是得意的小表情:“嘻嘻,我可是超厉害的!”
乌庄心中暗暗点头,果然和他想象中的一样,压力不大。
“这样,我整理出几家顶级医疗期刊给你,顺便联系一下我的几个老朋友,有人举荐的话,流程会快很多。”
茵茵点点头:“好呀,谢谢您。”
她也想早点发出去,发出去就算了结一个事情,这个也不用像是九转颤针一样需要她进行培训,可重复性还是很强的。
若是有经验的老医生,读完论文,实践一段时间,基本就能掌握,若是没有经验的年轻医生,借助现代仪器的力量,也能成功复现。
所以说论文只要发出去了,她就算是将这个方法成功推广出去了,甚至不仅仅是运动员受益,甚至很多其它疾病的病人在康复期间都会受益。
茵茵想到这些,眼中亮晶晶的,可爱的梨涡洋溢着满满的快乐,简单又纯粹,连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很多。
乌庄看到这一幕,心里还是软了。
算了,还是别把小孩逼得这么紧,连运动员在大赛后,都要安排一段时间放松,直到下一个备战期,才会将状态调整到巅峰,青茵确实也忙了够久了。
乌庄心里有了打算,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高兴。
等两人一进去会议室,迎面就是许多人热切又好奇的眼神。
刚刚那个恨不得把人给绑回去的动静,他们可都看见了!
茵茵笑笑,然后坐到了萧修明旁边的空位上。
等轮到她述职的时候,就简单讲了讲沈令辞目前的恢复情况,对中间的治疗过程,只是简单几句带过。
她才刚刚忙完,更何况这个枯木逢春这个法术恢复,一点现代医学的影子也找不到啊,她才不给自己挖坑呢!
殊不知这样将结果□□裸的展现出来,强烈的对比才更让人惊讶。
“路医生,这跟腱简直像是从没有受伤过一样,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太不科学了!”
“沈令辞原本的跟腱长度,居然一点也没有变短。”
“这个半月板上的伤也恢复得好好,简直是奇迹,路医生能分享一下经验吗?”
茵茵自觉已经进化成了职场小油条,对这种早有预料的情况怎么会没有准备呢?
她学着之前几次周会上听到的经验,依葫芦画瓢的挡了回去。
众人期待的卡姿兰大眼睛渐渐失去了光彩,听听这些“过程有复杂。”“就不占用大家宝贵的周会时间了。”……这些话听着也太耳熟了吧!
这不就是他们这几周在周会上的说辞吗?
但是他们那都是陈年老方法,能和这新鲜出炉,还热腾腾的,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宝藏技术能一样吗?
幽怨又可怜兮兮的眼神追随着茵茵。
小油条终究还是功力不够,茵茵被众人看得不好意思,还是轻声道:“其实也并不是我不想分享,主要是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众人:心口中箭.jgp
这就是天才的偏科吗?
在一群震惊、期待、幽怨、可怜巴巴、不敢置信的复杂目光中,萧修明显得尤为淡定。
他面无表情,眼神里也没有太多的波澜,显然对这一切接受良好。
甚至在看见大家表情的同时,心中有点微微的欣喜,终于有人来和他一起受苦了!
天知道他这一个月,经历了多少这样的震惊和无力。
人家做研究,是从0到1,他跟着路队医做项目,简直就像是拿到了人家已经完成的论文,只是简单的复现一遍一样。
每当他以为要遇到攻坚点的时候,路医生就会精准的指出解决问题的关键点,敏锐得可怕。
乌庄看到自己这个亲戚家的小辈的淡淡的眼神,突然感觉自己像收到了嘲讽暴击——呵,这算什么,尔等凡俗夫子就是喜欢大惊小怪!
他赶紧甩甩头,肯定是最近晚上回去总是陪孙女看电视剧,连带着现在自己都不正常了,回去就给她禁了,小孩子家家看什么电视剧,好好学习才是正道!
乌庄轻咳两声:“萧修明,要不你来说两句,你和路医生搭档这么久,肯定也有些收获吧?”
萧修明眼神淡淡的,声音也平静无波:“对不起,我确实也没有看懂这个治疗方法,估计除了路队医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研究清楚。”
他说的时候,脑子里还浮现出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手势,还有那从空中急速飞射入伤处的银针。
同时从脑子里闪现而过的,还有那被死死钉在墙上的水瓶。
他原本以为,自己学了这么多年的医,一路读到博士,还中西医兼修,什么情况他没见过?
结果自从和跟着路队医一起工作之后——他这浅薄的二十多年医学经验,还真的没见过。
完全无从下手啊!
乌庄胖胖的脸上带着笑,年轻人啊,还是不能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