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杨素的部署,这次出兵,一辆兵车辎重不带,仅仅以骑兵和步兵来对付突厥人,这是两晋以来,对草原游牧民族作战的第一次。
这是杨素的决定,昨晚他在作战会议上提出这个方案时,掀起一片哗然,中原军队在与突厥交战时,因担心突厥彪悍的骑兵来往冲杀,都采用战车、骑兵和步兵相互交叉配合的阵法,阵外四周遍设鹿角、蒺藜等物,骑兵留在最里面,这一直是中原军队的传统战法,而杨素居然要放弃了战车阵型,以突厥方式用骑兵对阵,这简直就是以已之短攻彼之长。
但杨素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从前战术有问题,中原军队总是重于防守而轻于进攻,就把进攻主动权交给了胡骑,加上胡骑马上机动,来去无踪,中原军队很难彻底击败对方。
而大隋厉兵秣马二十年,兵精粮足,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为什么就不能和草原胡骑一对一作战,如果不能和草原胡骑面对面厮杀,那中原军队永远处于心理劣势,他愿从这一战开始,大隋骑兵不再惧怕胡骑,打破这个隋军处于被动的桎梏。
‘我是全军主帅,如何作战由我来决定,若败,责任也由我来承担!’
杨素以不容反对的决然口气结束了大将们的争议。
杨素身着金盔金甲,他的周围是四千甲骑具装,也就是重骑兵,这是十万骑兵中最精锐的部队,而在他身后是十八名贴身亲卫,号称铁影十八骑,杨素目光冷漠地等待着出兵时间到来,一名施旗官飞驰来报,“大帅,吉时已经!”
杨素战刀一挥,“出发!”
“咚!咚!咚!”出战的巨鼓声敲响,百余长号一齐吹响,‘呜~’
一队队骑兵和步兵列队出发,战马如洪水、刀枪如铁林,清晨的阳光照在隋军的明光铠甲上,映出森森冷光。
杨素位于第五军,是中间出发,他低声吩咐自己的铁影十八骑,“你们远远护卫少将军!”
十八铁骑得令,加快马速向第一军疾奔而去。
在一片军车辎重旁,宇文成都也在低声向宇文化及请战,“少帅,你在大营留守,应安全无恙,你就让卑职随军出战吧!”
宇文化及狠狠瞪了他一眼,态度异常严厉,“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不过是我宇文阀的家将而已,别以为自己和杨素说了几句话,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们的职责是保护我的安全,除了我身边,你哪里也不能去!”
宇文成都心中万分失望,他做梦也想得到这种上阵杀敌的机会,眼看机会已经近到咫尺,他却无法抓住,他深深低下头,不再多说一句话,心中有着无尽的遗憾和愤懑。
宇文化及冷冷哼了一声,他早就看不惯这个大太保了,不知自己身份,自以为有点武艺就到处与人搭讪,想攀高枝,不把他放在眼中,这个人他不想要,宇文化及恨不得一脚把他踢走,但不是现在,现在踢走他就遂了他的意,休想!
八万隋军浩浩荡荡向北方草原开去,旌旗遮天蔽日,在中军上空,一丈八尺高的赤红色隋军战旗格外醒目,大旗上,十二根斿带迎风招展。
但隋军并不需要走多远,昨晚另一支斥候在百里外发现了突厥军的主力。
杨元庆是第一军,位于队伍的最前面,他们是斥候,作战时,他们将在外围游射落单的突厥军,同时通报各种情报,不参与集团冲击。
尉迟绾悄悄地赶上杨元庆,和他并马而行,她一直很担心,士兵阵亡火化时一般要剥光衣甲,赤身而焚,这是她最害怕的事情,她小声对杨元庆道:“火长,假如我阵亡,你不要让别人看出我的真实身份,把我就地火化,骨灰送还我父亲。”
杨元庆点点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那你呢?有什么遗言吗?”尉迟绾又低声问。
杨元庆拍拍她的胳臂,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想死,老天也拿我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忽然有士兵大喊,“突厥探子!”
只见一队突厥士兵在数里外出现,远远地查看他们情况,第一军主将周罗睺怒喝一声,“斥候军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