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是下午未时左右出现在王府门前的〖广〗场上,他骑马在拥挤的人群中避让,艰难地向前行走,此时正是客人到来的高峰期,人潮汹涌,尤其府门前的〖广〗场上,一辆辆马车牛车正艰难调头,主人正在给下人们交代事情,道路堵塞,显得拥挤不堪。
但过了〖广〗场,府前们前却是另一番景象,十几张大桌一字排开,二十名官员正在忙碌地给宾客们登记名字,换发宴牌,很多熟悉的官员们在门口遇到,总是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宾客们大多是携带妻女而来,男人们打扮大同小异,身着常服,头戴纱帽,脚穿乌皮靴,但女人们却步履轻盈、珊珊作响,虽是深秋时间,但贵fu们大多梳着半月高髻,身穿窄袖小衣和条纹长裙,着半臂短襦,又在肩臂上挽一件长帔,显得修长俏丽,她们配环带翠,个个细润如脂,粉光若腻,远远望去,兰亭府前一片浮翠流丹,令人眼花缭乱。
杨元庆的马已经被专人牵走,换了一只马牌,他瞅一个空,来到一张空桌前,脸上有点发热,他发现所有人都衣着光鲜,惟独他穿一件半旧的军服,已经洗得发白,尤其xn前和左肩早晨洗得太狠,颜色都掉了,出两大块斑驳的旧白色,一路来时还没有感觉,可走的光鲜的衣袍长裙中一对比,他军服便显得十分寒碜。
也有穿军服来的人,可是人家穿的却是整齐光鲜的宫廷sh卫军服,用的是上好绸料,军服笔直tn拔,腰佩长剑,脚穿马靴,显得格外精神抖擞,哪像他的军服又旧又黄,皱皱巴巴,他穿的边塞军服,其实也就是所有军服中质地最差一种,连下人的衣服都不如。
好在他身材魁梧高大,衣服虽然寒酸,但没有影响到他的精神面貌,勉强没有被守卫拦住,不过无数双鄙视的目光向他扫来,那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确实让他有点不舒服。
登记的官员见他身着军服,手拿请柬,便拱拱手笑道:“这位将军,请先登记。”
桌上有几大本登记簿,其中黄皮是兵部宾客,他翻开簿,一行行找下去,在第四页找到了他的名字,他提笔在后面签上自己名字,又在家眷栏中画了个圆,把笔放下笑道:“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了!”
登记官员已经用他的请柬换了宴牌,五百三十一号,还不算太差,估计是他有爵位的缘故,登记官员对他笑道:“可以了,杨将军请进吧!”
杨元庆这时已经看见打碎珐琅瓶的一对姐妹,正和前天他在郑府遇到的郑家少女说话,杨元庆唯恐她们要急着还自己钱,他刚要进府门,忽然身后有人叫他“元庆!”
杨元庆一回头,见是长孙晟在叫他,他不由愣住了,长孙晟不是在太原吗?他是几时回来的,那自己祖父回来没有?
他连忙上前施礼“长孙将军,你是几时回来的?”
长孙晟呵呵笑道:“我是上午ォ回来,你祖父去了洛阳,半途接旨,去视察新都选址了,估计还要晚两天ォ能回来,他很不放心你啊!”
杨元庆脸一热,估计长孙晟已经知道一点贺若弼之事了,所以话中有话,他见长孙晟身边跟着一个少年,年约岁,身着锦袍,相貌俊秀,长得颇像长孙晟,便笑道:“这位是令郎吗?”
“这是犬无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