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女人突然病发,死在那张整日与嫖客放纵的小床上……

他或许会真的忍不住,把那个女人给杀了。

已经是好多年前了,可他居然还记得那么清楚。

一回到家,扑面而来便是那股令人作呕的恶心味道,同平时没什么两样。除了那个浑身污秽横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女人,以及客人惊慌跑路时留下的满床凌乱。

邻居家的妇人在第一时间捂住他的眼睛,言语同情地安慰他别伤心。

这个画面清晰得吓人,犹如刻进骨髓深处的烙印,整夜不断地重复、再重复。

可是……

伤心吗?

江骁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过一丝伤心。

当时的解脱感太过于强烈,以致在瞬间茫然之后,便有浓重的喜悦感翻腾而至,填满自己的整个胸腔。

他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既哭不出,也笑不出,就这样冷冷地看着面前的所有一切。

他还听见有人在他耳边惋惜地叹气,说这孩子真可怜,看样子是被吓傻了。

这样怜惜的语气,却跟在此之后,议论他在学校打架斗殴被劝退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其实那些人说的话,归根结底,也没有错。

他们面色嫌恶地八卦,然后得出结论,生养他的人都如此不堪,生出来的臭小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怎么说都是流淌着同样的血液。

污浊且不堪。

刚开始,应该是恼的。

可后来时间一长,江骁就觉得自己都想明白了。

就像昨晚上的那个人,就算对他有过一丁点的怜悯,亦无所求,那又怎么样?

不过是不知人间疾苦时,对于弱者偶尔悲天悯人的泛滥情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