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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似乎忘却了,这位温婉女子曾在前朝雷厉风行地变法革新,大刀阔斧扫清了大厉积累数年的腌臜气。

她是大厉开国百年来,入主凤阁的臣子中最年轻的一位,亦是最有作为的一位。

后来啊……

她的娘亲,在她记忆中一直是个模糊的影子。

娘亲唯一留给她的,只有名字。

“娘亲……”景初融倏然捂住唇,禁不住抽泣出声。

有风潇潇,卷起片片残叶聚起复又散去。落叶无根,颤颤巍巍的,只能嵌于虚空里逐风飘零。

常伯琛闻得她低声啜泣,不由蹙紧眉尖,面露不忍。

顾承暄面色如常,波澜不惊,只是藏于玄色大氅下的手,不知何时微微蜷缩成拳,甚至自己都未能察觉到。

景初融隐忍着啜泣片刻,发了一阵抖,待到缓过神儿来,她撷去下颌悬而未落的泪珠,睁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已然湿润,一双水灵灵的杏眸泪光莹然。

眼前突然横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着一方锦帕。

景初融抬眸顺着绣有暗纹的箭袖向上望去,看到一张侧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

她抿紧唇,眼眸中噙着盈盈泪光,自顾承暄的掌心接过锦帕,向他道了一声谢。

呦,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少将军大发慈悲施舍我一块帕子。

用锦帕轻轻拭去脸上泪痕,一股清淡冷冽的松木香若有若无萦绕在景初融的鼻间。一路走来朝夕相处,两人又同乘一马,这种幽香景初融再熟悉不过。

“不愧是上京世家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贵公子,行军途中也不忘记熏香,这人真精致。”景初融暗自纳罕,平复了情绪正准备起身,心下陡然一惊。

完了,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