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胀得满脸通红,张昭同样也不给他面子,他心中恼恨,只得忍下了这口气,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马良肃然道:“考虑到战场在夏口一带,而且需要两军事先联合演练,我们还是希望江东水军能驻扎到邾城,希望这一点先明显下来。”
张昭笑了起来,傲然道:“驻扎到邾城不是不可以,但有个原则要事先确定,江夏和江东,谁为主,谁为从?”
“江夏和曹军作战多次,屡战屡胜,最近又全歼安陆郡之敌,经验丰富,而且我家主公将亲自率军出战,战场又是在江夏郡内,自然是由我们为主,江东军为客,这是人之常情,难道江东军还要反客为主吗?”
马良的话有理有节,说得张昭半晌无一言,他刚要摆实力反驳,这时,一名从事匆匆进来,将一张纸条递给张昭,张昭侧身在桌下打开,看了一眼,是吴侯给他,上面只有一句话,各自为主,不分主从。
看来吴侯也意识到局面的被动了,张昭将纸条捏成一团,淡淡道:“虽然我们不是吴侯挂帅,但军队却是江东之军,是吴侯之军,我们不希望外人来指挥我们军队,我们的方案是,各自为主,协调作战。”
马良和刘敏对望一眼,这是江东让步了,马良立刻点头道:“其实这样最为公平,我们完全同意。”
就在谈判船舱的三楼,刘璟和孙权在低矮的船窗前相对而坐,一边喝茶,一边闲聊,作为上位者,他们不需要参与具体谈判。
他们的态度和意见都已经明确交代给了下属,他们此时只要保持一种亲密良好的关系,就是谈判最重要的大氛围。
“贤弟,我打算在这场战役后,将都城迁到京口,我几个月前已下令在京口修筑铁瓮城,你觉得京口如何?”
刘璟一笑,“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北固山风光虽好,却不是帝王气象,吴侯为何不考虑秣陵紫金山?”
孙权呵呵一笑,“看来你和张紘的意见是一致了。”
他沉吟一下又道:“实不瞒贤弟,紫金山虽有江山气象,我只是担心龙藏浦断了龙脉,不是长久之地。”
刘璟沉思片刻,微微一笑道:“秣陵紫金山乃龙兴之地,兄长可考虑先在此地建帝业,将来再迁都中原,这不就避开了风水之忌吗?”
“这倒也是一个办法,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说到考虑,孙权又想起一事,笑道:“贤弟真不愿意做我的妹婿吗?我那妹子可是对你念念不忘。”
刘璟摇了摇头,苦笑道:“兄长说笑了,当初我答应令妹一个月后受她三箭,结果我却一走了之,她当然对我念念不忘了,再说,我家已有糟糠之妻,吴侯之妹做我的平夫人也不现实,此事就当是个玩笑吧!”
孙权倒不是考虑什么平夫人,而是他若和刘璟联姻,那必然会涉及到双方的各种利益,现在确实还不到考虑这件事的时机,他也一笑了之。
“此战结束后,贤弟还是决定把州治放在武昌吗?”孙权试探着问道。
刘璟摇了摇头,“我可以明确告诉兄长,此战结束,我会把州治转回襄阳,然后集中兵力攻打南阳,几次襄阳之战,宛城都是曹军的后勤重地,对襄阳压力极大,只有拿下南阳,襄阳才会有战略纵深。”
虽然孙权听不懂战略纵深之意,但他却很希望刘璟向西北发展,他欣然道:“我也是计划夺取合肥,和贤弟一样,拿下合肥要地,可保江东京城无恙。”
此时楼下的谈判已经到了关键之处,张昭已经明确提出,希望江夏能把衡阳、桂阳、零陵、武陵四郡让给江东,虽然这四郡都在刘备手中,但他希望江夏军不要参与和江东军的争夺。
但马良只承诺江夏军可以放弃争夺衡阳郡,其余诸郡都是荆州祖业,刘琦尚不肯放弃,江夏又怎么能放弃,这一点双方僵持住了。
“请张军师谅解,虽然我们暂时不想南下夺取荆南四郡,但也绝不会承诺放弃,毕竟是前州牧留下的家业。”
“但它们并不在你们手上,对不对?”
“的确如此!”
“既然是这样,假如江东军进攻桂阳,江夏军会协助刘备抵抗吗?”
“这个倒不会,不过我们不会承认江东军对桂阳郡的占领,或许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夺回来,所以我们绝不会承诺放弃荆南四郡,除了衡阳郡以外,这已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双方都沉默了,沉默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这时又有一张纸条递给了张昭。
张昭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既然无法弥补分歧,那我们暂不讨论荆南四郡的归属,我们先明确一个原则,我们双方以长江为界,江东军永远不会进攻长沙、安陆和江夏三郡,但也希望江夏军永远不要踏入蕲春郡和豫章郡,至于荆南四郡,现在谈还有点言之过早。”
这也刘璟的底线,马良缓缓点头,“诚如君所言!”
双方最终达成了统一意见,这就意味着江夏和江东达成了正式联盟,但正式盟约中也同时埋下了隐患,那就是荆南四郡,在这一点上,双方都毫不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