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熙本来都快睡着了,她隐约听到空寰说了什么纱帐的事,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抚道:“朕真的累了,明日吧。”
然而,这磨人的小郎君可没有如她的意,他竟然真的如那日一般侍奉着……
满身的倦怠在这一刻舒散开来,那惬意飘忽的感觉,如身在云层间一般,美妙到不可思议。
朝熙长呼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看着卖力的那个始作俑者,责怪的话怎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空郎,你是真的磨人啊。”
朝熙仿佛自打把空寰抢了回来,就没有彻底休息过。
虽说刚抢回来之后,她只宠幸了他一次,便将他丢到了大帐。
可那几日,朝熙亦是夜不安枕。
她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呢?
她在想该如何安顿空寰,又想不通宋启为何要离她而去。
她甚至,也有些怨怼。更多的是怨她自己,没有保护好宋启。
如果,宋启没有随军,他老老实实地待在神都,或许就不会出那档子事。
如果那一日,她不是亲自率军去袭击魔月的粮仓,也不会让月忆钻了空子,把宋启抢了去。
她又有点怨宋启,怨他那么快便变了心,怨他当着她的面,便夸月忆勇猛无比。怨他们青梅竹马的情意,竟然比不过和月忆的一场欢畅。
可是后来,和空寰日夜在一起之后,她突然开始明白男女之情,这男女相处,最重要的,便是要在这事上得其乐。
因为得了趣,所以日夜都想守在他身畔。
她有时候也想要好好休息,想着就在太极宫睡下,别去他的紫光宫了。
可她又担心,那个总是会哭哭啼啼的小郎君会多想。
空寰是个极没安全感的人,他对神域的一切都很陌生。朝熙能做的,便只有夜夜陪着他。
一路从边境回到神都,她路途劳累,始终都没缓过来。回宫之后,她又每晚过了子时才歇息。
朝熙很是自律,无论多晚睡,次日辰时之前,都一定会起。
早年读书练功的时候,她更是卯时就起。可早年睡得也早,每晚的休息时间总是够的。
尤其是前两日,朝熙和空寰闹到了寅时才睡。
她午睡时间向来不长,她喜欢把朝务堆在白日里做完,所以午间大多都休憩一刻钟便起来继续批阅奏章。
如此一来,连着五日,她都没有休息好。
今夜,她陪着空歌喝酒畅聊,用了些时辰,本以为晚上能好好睡一觉,结果这空寰,硬是不依。
罢了,他喜欢侍奉,就让他这般侍奉好了。她累了,今夜她一点都不想动。
空寰大约也没有想到,今夜的朝熙如何挑拨都没用。
他哼哼唧唧地唤了几声陛下,朝熙却还是闭眼假寐,理都不理他。
空寰着急了,便出声问:“陛下,您疼疼臣君好不好?”
他的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若是往常,朝熙一定忍不住。
可今夜,她只是攥住了他的手,安抚道:“明日补给你好不好?朕真的困了。”
空寰心神一动,他趴在朝熙耳边,小声试探着:“那如果,不劳烦陛下,让臣君代劳如何?”
朝熙翻过身没吭声,空寰却大着胆子,做了以下犯上的事。
起初,朝熙是无所觉的。
她眼皮打架,困倦得不行。
等到一刻钟之后,朝熙才意识到了什么,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空寰,气急道:“你胆子越发大了,以下犯上的事情都敢做?”
空寰双眸盈水,还是那般可怜至极的样子。他似乎无论做出什么恶劣的事情,都能找到借口来圆。
他小声嘟囔道:“臣君问过教习了,侍奉陛下之时,要以陛下为先。夫妻之间,本就没有什么犯上不犯上的说法。若臣君这么做,真的是大逆不道,那图画绘本上,也不敢这么画吧?”
朝熙一时无言,她怒道:“那就把那个图画册子烧了,是哪个教习在你面前嚼舌根的,拉出去砍了。”
空寰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这种时候,他竟然还能笑出声来:“陛下仁爱天下,怎么会因为这点事情怪罪教习?陛下要怪罪就怪罪臣君,是臣君一人的错。陛下要砍人,也得等臣君侍奉完了再说。”
朝熙忽然清醒了一些,她觉得今夜的空寰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身上的阵阵清香萦绕着朝熙,那股味道很好闻,又很容易让人迷醉其中。
要不是知道他不用香料,朝熙甚至都要怀疑他身上的香味里,是不是带了神域禁用的香……
这个小郎君,一直乖乖顺顺的,他今夜却有些强势。
朝熙抬眼,懒洋洋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即便是不喜欢这样,她还是纵着他,没有推开他。
紫光宫寝殿内的纱帐,是新换上去的。
朝熙数度想伸手去扯,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她纵然是女帝,过日子也得节省着些。
这重值万金的纱帐,也不能几日就扯坏一匹。
空寰看着羸弱,身上倒是有用不完的力气,半个时辰过去,他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见朝熙哼唧了两声,似是开始有些不满了,他这才俯身下去,看着她的脸问:“朝熙,你爱我吗?”
朝熙也是累了,都没有注意到他直呼自己的名讳。
她敷衍似地说了一声:“爱你,快歇着吧。”
“真的吗?你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宋启多一点?今日看到了那块玉牌,你是不是又想起宋启了?”他趴在她身侧,委屈着,质问着……
他总是很在意宋启,他担心,朝熙会一辈子都念着那个人。
朝熙没说话,也不知道听没听全他的话。
空寰以为她是默认了,便红着眼道:“陛下,臣君今日犯了大错,什么都不怕了。陛下要罚,也等明日再罚。您只要告诉我,您更爱我一些,好不好?”
最终,空寰也没有等到她的答案。
空寰心里有些介意,不过今夜放肆够了,浑身上下竟难得的舒坦。
临合眼前,他告诉自己,明日就是朝熙打他板子,捅他一刀,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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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朝熙醒来的时候,已是艳阳高照。
朝熙下意识从榻上爬了起来,问了一声:“现下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