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之日未到,新坟不能立碑,便只能放块石头,暂且当碑。
整个坟茔边上撒了不少纸钱,而借着夜色看去,来路方向竟也全都是纸钱,将原本遍布杂草的地面铺成了一道路,叫人瞧了心中莫名恐惧。
夜里林中有些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离得远了听不真切,离得近了,合着那夜风吹过带起树叶的簌簌声,听着反而像是什么东西在低低念着话,如泣如诉,不绝于耳。
民间素来有讲究,新坟入葬当夜,四周不留人,以免冲撞了死者,见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故而宁成业的棺椁下葬后,守在此处的人在太阳落山后也就逐渐散去。
照理来说,此时偌大的坟茔旁应是不见一人的,可偏偏,在月光隐约闪动间,一道人影显露,出现在那被放在新坟最前方的花岗石前。
那人身上批了件硕大的斗篷,遮住了半张脸,唯余下个削瘦的下巴,和精致却有些苍白的唇。
对方原是站在花岗石前,半晌后缓缓蹲下身子,接着缓缓伸出青葱般的指尖,在上面轻抚着。
“宁郎……”幽夜之中,幽幽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柔柔的声音带着些轻泣和哀伤,却又有些哀怨,听上去竟和周遭有些呼啸的风声合为一体,接着随风飘散。
那人在新坟前跪了良久,削瘦的下巴隐约能看见流下的清泪。
待对方起身时,那泪便只余下了浅浅的泪痕。
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斗篷,那人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无人知道这人在方才那段时辰中究竟想了些什么,只是在起身的瞬间,那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紧,用力得几乎泛出青白。
——昭示着此人并不平静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