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把美玉放在桌上,微微笑道:“虽然你母亲的批评有她的道理,但据我所知,外面对你们不肯住宫殿更多却是夸奖,夸你节俭务实,反对奢华,基本上都是正面评论,没有人会嘲笑你们。”
薛涛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样说起来让我更加惭愧,我的本意并非是为了节俭,仅仅只是不习惯住宫殿而已。”
“所以你就不要为这种事情烦恼,你母亲虽然啰嗦了一点,但清儿这孩子还真不错,连李泌都对他赞不绝口,夸他是天才璞玉,听他的意思,好像是想把清儿作为自己的关门弟子,这孩子来得太及时,他的到来让城儿也有了学习的动力,练习书法更加刻苦。”
薛涛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只是觉得城儿太独孤了,从小就没有伙伴,少年老成得过头了,清儿到来读不读书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他陪同城儿,这才是最重要的。”
郭宋负手走了几步,回头道:“你说得对,我今天正好和李泌商议此事,因为他要做主考官,至少好几个月时间都要隔离,所以这段时间我打算让城儿去国子学小学堂读书,让清儿也一起去,小学堂内有一群神童,都是各个世家选来的优秀子弟,年纪都在八九岁,城儿和他们在一起,会有好处,最好以后也隔天去一次。”
成都,虽然郭宋率领大军在两个月前夺取了关内道,但成都本地百姓对此并不关心,连应该很关注这件事的文武百官们,心思也不在这上面,他们连朱泚篡位登基这样的大事也只是谴责了一通后就过去了。
这两个月,朝廷文武大臣和宦官们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天子李适为了限制朝臣的权力,特地给了枢密院宦官朝务审核权,朝廷做出的所有决定,都必须要通过枢密院审核后才能颁布,一时间引起朝廷大哗,前相国姜公辅更是全力抨击宦官干政,不料却被人毒杀。
这里面虽然还涉及到肃王和钦王的太子之争,但姜公辅之死却让朝廷百官愤怒到极点,数百官员集体请辞,天子李豫见事情闹大了,这才出面安抚百官,取消了宦官对朝务的审核权,又厚葬姜公辅,赐号忠肃,这才平息了姜公辅被暗杀事件。
时间又过去了两个月,虽然表面上宦官不再干政,但盐铁监、税监、矿监、茶酒监、市舶监、骡马监等等重要的揽财机构依然牢牢掌握在宦官手中,由枢密院直接管理,获得的钱财进入内库,除了拿出一部分补贴军俸外,其他钱财都直接进了琼林库,也就是李适的个人金库。
太子之争依然没有定论,但大家都知道,这件事迟早会引发宦官和朝官的新一轮斗争。
枢密院是李适复位后成立的机构,也是北衙的核心,里面的宦官有三十余名,都是粗通文墨,分为六监一阁,六监自然是对应盐铁监等六大财源,六监首领叫做内监令,选派的六人都是宋朝凤的义子或者心腹。
而一阁自然就是藏剑阁了,当年公孙大娘一手创办的藏剑阁已沦落为宦官的掌权机构,掌握着数百名秘密武士。
藏剑阁的大执事由宋朝凤亲自担任,他代表天子执掌藏剑阁,藏剑阁的首领是应采和,当年李曼的女副手,现在她成为宋朝凤的走狗。
枢密院的议事堂内,宋朝凤在内六名内监令商议钦王李谔的处境,最近李谔处境不妙,天子李适认为李谔懒惫,沉溺酒色过多,不关心朝政,对他十分不满,而肃王李谦关心民间疾苦,常常把自己的钱粮捐给孤寡,赢得了百官一致赞誉。
但宋朝凤却了解到了底细,李谦哪有什么钱财,都是他岳父吏部尚书赵崇文一手安排,李谦从来就不过问,而是赵崇文打着李谦的名义做善事。
“大家说说吧!我们该怎么办,一旦李谦入主东宫,又会是第二个李谊,我们统统都得完蛋,必须扭眼前的局面。”
内监令严昕举手道:“父亲大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最简单的办法,我们动不了李谦,但可以干掉赵崇文,就和上次干掉姜公辅一样,只是我们这一次最好做得隐秘一点,让赵崇文死在仇家手中。”
宋朝凤摇摇头,“不妥,还是会猜到,而且杀了赵崇文意义并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