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郭宋听取王越汇报的同一时刻,在东市大门对面的万家酒楼一间雅室内,独孤立秋也在请相国杜佑吃饭。
郭宋从不禁止大臣们的私人交情,更不会让晋卫府监视,至于大臣们私人交情会产生利益交换之类上不了台面的事情,郭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这种事情自古就防不胜防,做得多了自然会败露。
“这两天政事堂挺忙吧?”独孤立秋给杜佑斟满一杯酒笑问道。
杜佑不像潘辽那样刚直,私下难打交道,他很圆滑,基本上和谁的关系都不错,也愿意帮助人,所以把这样一个精通人情达练的老官僚和刚直不阿、从不和同僚建立私下交情的潘辽搭配成左右相国,也是郭宋的一种手腕,刚柔相济方是稳定之道。
杜佑摇摇头苦笑道:“这几天我们天天都要忙到半夜才能回家,要知道,殿下只给我们批准了一个朝廷框架,具体的血肉就要我们自己填补,尤其我们的吏部,必须拿出方案,然后由知政堂讨论,到今天下午,六部的官员才勉强配齐了,然后是九寺五监两院两台,官员根本就不够,还得从地方调,还要注重德才兼备,头大啊!恨不得分身为二。”
“可这样的人事大权也让人羡慕。”
杜佑叹口气道:“哪里有什么大权,我们只是提出方案,还要过堂的,所有的官员都要由政事堂审核,然后五品以上官员必须由晋王殿下批准。”
“我听到一个说法,说晋王殿下自限其权,他的决定若有五名以上相国反对,就可以被推翻,是这样吗?”
杜佑点点头笑道:“确实有这回事,而且我和老潘也向晋王殿下确认过了,独孤阁老怎么看?”
独孤立秋沉吟一下道:“如果是真的,晋王殿下很有魄力啊!”
杜佑呵呵笑了起来,“你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吗?五位相国反对殿下的决定,老潘说这种事情可能性很小,我说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为什么?”独孤立秋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如果众多相国反对,一般只有两种情况,高官人事任命和对外作战,先说对外作战,之前大军南下巴蜀,根本就没有和参事堂商讨,晋王直接调兵遣将,殿下和我们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军早已经南下了,早已既成事实了,我们再反对还有什么意义?
其次是高官任命,晋王殿下要任命一个人,如果导致大家普遍反对,首先这个人一定德行严重有亏,或者是太悖于常理,比如连升数级,可这种错误,在五名相国反对之前,左右相就该劝服殿下了,以晋王殿下的才智和性情,独孤阁老觉得这种事情会发生吗?”
独孤立秋点点头,“晋王殿下确实不会犯这种错误,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自限权力?”
杜佑端起酒杯笑道:“阁老不妨想一想?”
独孤立秋想了想,忽然脱口道:“是为他的后人!”
杜佑点了点头,“一点没错!”
独孤立秋叹息一声,“这个权力限制,或许对他儿子、孙子有用,再向后限制力就弱了,后世子孙总有办法能避开这种自限,像高祖皇帝制定的君相平衡,在高宗时还执行得很好,中宗时就出现了斜封墨敕,到玄宗时,设立一个集贤殿学士,敕令就直接绕过了中书省。”
杜佑对独孤立秋的见解表示赞同,“阁老说得对,百年后的事情确实很难说,还是让我们把握当下吧!”
“说得好!我们干了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