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像雁关和我母妃他们那样,为了我而死,我反而心中难受悲恸、愧疚难安,不如你好好活着,去找个没有是非的地方,平安喜乐,我心里头反倒高兴,即便是死了,也死得瞑目了。”
这是他如今才明白的道理,可悲哀的是,是已经有那么多人为了他死去,他才明白这个道理。
苏红药眼睛一闭,滚下泪来,执着他的手,低低地哭起来。
慕仙宜没有说话,任由她握住自己的手,把额头贴到自己的手上,有湿热的眼泪打湿他的手心。
“仙宜,前太子已经逃到东北去了,据说在联络旧部拥兵自立。”苏红药突然低低地说。
慕仙宜一怔,不动声色地往四周看了一眼,见周围守着的那些侍卫没有注意他们,便稍稍松了口气,也跟着低低道:“那就好,他若在,南贼也不会放过他的。”
“可我怕……他为了自己的命,为了保全荣华富贵,会偏安一隅,不会再收复国土了……”苏红药这样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南宋皇帝赵构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执意不肯抗金,重用主和派,如今慕景珞若自立为王,偏安一隅,未必不会效仿他,只求得自己的平安富贵便好,哪管南越铁蹄之下的故国和故国百姓,更何况会威胁到他地位的太子慕仙宜呢?
慕仙宜却低低地说:“即便他不再回来,偏安一隅,平安到老,我也不怨他,他好好活着便罢了,何苦来趟这趟浑水?”
苏红药缓缓抬起头来,有些怔怔地看他。
眼前的人,就像一块美玉,在流水的冲刷和风沙的侵蚀,似乎并没有令他露出一丝裂痕,反而却被打磨得越加通透了,只是这般的雕琢,实在是太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