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不咸不淡地回礼,阴阳怪气道;“不辛苦,离府的日子也就定在下个月,要是小姐真的体谅我们这些下人,烦请小姐收收心,莫给惠阳院当差的诸位添麻烦。”

应拂云面色一白,点头应是,又福了一礼,从袖中拿出一块雕花木板,挽袖正欲书写。

嬷嬷制止住应拂云的动作,直言道,“新一批的下人都不识字,小姐以后有什么想说的,比划着说。府中吃喝不会短了小姐,小姐只要呆在屋里,安心待嫁,就是惠阳院诸位最大的福气。”

传达完主母的意思后,嬷嬷不再理会应拂云,挥手让小丫鬟搀扶着应拂云回屋休息,又吩咐几个粗壮的婆子守在院子四周。

应拂云被眼生的小丫鬟半扶半拖,一路送进西厢房,正是她平日里居住的屋子。

应拂云是京都一六品官员家的庶女,生有哑疾,耳朵也有些毛病,在权贵云集的京都,存在感还不如天上的浮云来的强烈。若不是掌权的大太监怀有恶癖,偏爱折磨生来残缺的女子,她应该也能悄无声息地苟活下去。

可惜,天不遂人愿。

强势的主母存心要攀高枝,千辛万苦托人搭上宦官的船,早已计划好待应拂云及笄,便将她送去掌印太监的后院,好给她嫡亲的女儿谋求高门贵妇的位置。

得知此事后,应拂云就开始积极自救,她先是利用青梅竹马陆玄闵的关系,托他办了两份身份证明和路引,又和陆玄闵相约私奔,一同制定好出逃的计划和路线。

然而,等到约好的那天,应拂云在藏身点等了陆玄闵两个时辰,最后他不仅没来,还反手通知应家带人把她捉回去。

煮好的鸭子差点飞了,主母大动肝火,罚应拂云跪了三日祠堂,又将她身边的仆人统统换了一遍,也加强了惠阳院的守卫。

现在,别说鼓动下人帮她逃跑,她就是在院子里多坐一会儿,都会被驱赶回屋。

在四个沉默至极的丫鬟服侍下,应拂云用完晚餐,洗漱完毕后,燃着油灯,枯坐在窗前,消磨时间。

“小姐,您该就寝了。”

大丫鬟说完,不待应拂云回应,便上前取下支撑窗户用的叉杆,将窗户销合紧锁,将油灯的灯芯剪断。

房中瞬间陷入黑暗,应拂云等了一会儿才适应过来,眼看着牢笼似的闺房,她细眉微蹙,眼中愁云笼罩,面上却只能好脾气地点头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