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提起笔在高仙芝的奏折上批了一个“准。字,忽然,他一用劲。“咔嚓”朱笔在他手中折成了两段。
高力士吓了一大跳,他一句话不敢多言。有的事他可以进谏。但现在不能。现在一颗小小的火星都能让圣上燃起滴天怒火。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杨花花娇媚的声音,“恐下在吗?”
高力士一颗心蓦地松了。她来的太及时了,简直比甘霜还宝贵,果然。杨花花的声音传来,李隆基的凝重地眉头顿时散开了,透出了一丝喜色,高力士心领神会,立刻跑出去道:“陛下在,夫人请进。”
杨花花户阵风似的走了进来。一双桃花眼膘向李隆基,娇嗔道:“妾身家里没有米下锅了,家里人饿的面黄肌瘦,我眼巴巴来求你,你却只管我一顿,你说,我以后怎么办?”
李隆基连忙举手笑道:“我知道!我知道!刚才不是贵妃在吗?有些话不好说。”
杨花花柳眉一挑,不悦道:“哼!你心中只有她,我算什么?”
高力士连忙摆摆手,将两名左右服侍的小宦官叫出书房,他也悄悄退下,把门轻轻关上了。
马车粼粼而行,李林甫疲惫地躺在马车里,脑海里在思量着对策,可是不管他怎么想,他都无法阻止杨国忠入相,今天圣上甚至连和他商量的意思都没有,要提拔两三名相国。这里面必有杨国忠了,怎么办?让太子对付杨国忠是最好的办法,让他们两败俱伤,可自己提此事似乎会触犯圣上大忌。
李林甫闭上了眼睛,他在重新整理思路。当初定下缓和太子矛盾。引东宫和杨家对抗,应该说策略完全正确,但太子的力量似乎太弱了一点。一个小小的韦涣案都应付不了。如果杨国忠为相,他就更不是对手了,忽然,李林甫的脑海里跳出一个人,他不由一拍脑门笑了,自己怎么把他忘了。
这时,他的小书童应哥儿忽然指着窗外。低声道:“相国快看。是裴尚书。”
春明大街上,礼部尚书裴宽骑着一头毛驴不紧不慢地走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相国骑驴过街,这本是长安一景,百年来,大唐的历代名相莫不如此,一来可以了解民生,二来可尽显大唐风流本色。可到了李林甫,相国骑驴过街的盛景便消失了,改而增加了严密的。
今天裴宽一改陋规,骑上一头小毛驴。穿一身皂色的宽衣高帽。一路悠悠哉哉行走,不时有行人向他躬身施礼,他也含笑回礼。
这时,他身后传来了一阵激烈的马蹄声,随即马车轱辘吱嘎一声,一辆马车停在他身旁。
“裴尚书,好兴致啊!”
车窗前出现了李林甫的招牌笑容。裴宽虽然和李林甫关系恶劣,但在大街上,他却不想失了身份,便停住了小毛驴问道:“相国可是从兴庆宫过来?”
李林甫叹息一声道:“不错,我是从兴庆宫而来,我劝圣上不要接受南诏求和,要趁机一举荡平南诏,彻底解决南诏坐大之势。”
裴宽心中也正在想此事。他虽是李林甫政敌,但在南诏事务上他却和李林甫的意见一致,绝不姑息南诏。他急忙问道:“那圣上的意思怎么说?”
“圣上接受了杨国忠的建议。准许南诏讲和,哎!后患不断,必生其乱。”
李林甫叹息一声又道:“这次杨国忠进攻南诏,疑点颇多,我的意思是派御史去查,却被圣上斥了一顿。”
说到这,他斜睨一眼裴宽,笑道:“我想再召集几个相国一齐再劝圣上,不知裴尚书以为如何?”
裴宽笑了笑道:“如果李相愿意牵头。我当奉陪!”
李林甫不过是想把裴宽拖下水,让裴宽再去劝圣上,他怎么可能再牵头去触怒圣上,他见裴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不由干笑一声道:“此事估计再劝也没有用了,圣上决心已下,哎!”
裴宽却拱拱手道:“李相国是对人不对事,当然遭圣上刮斥我也会去劝圣上,是对事不对人,这才是为臣之道,相国,我先告辞了。”
说完,他调转小毛驴,向兴庆宫方向而去,李林甫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对侍卫官令道:“立刻派人把我的信送去北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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