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先生请放心,凡涉及到株王殿下的文书我已全部销毁,李庆安不管怎么查,他也找不到任何证据;那些土地我正在一一退还给农民。”
“那时间上来得及吗?”
本来灾年收地一直是权贵们兼并土地的最佳手段,今年河南道爆早灾,正是个绝好的机会,猪王在汴州各地也趁机收了几千亩土地。不料太子突然被废,林王盯住了东宫之位,为了捞取名誉,他便改变了主意。不仅要把所有已收的土地全部退回,而且还命邵子平来灾区赈灾,邵子平已命手下去江淮购粮,他本人则来处理退地之事,虽然官府的文书销毁了,但农民手中的买地契约怎么办,如果严格追查起来,还是能查到是林王所为,他忧心仲仲地问道:“我担心他从农民手中弄到卖地文契,会追查出林王殿下。”
吴清苦笑一声,有些心有余悸的道:“我为了不让他查此事,便用漕工闹事一案来转移他的注意力,想拖上几天,给我一点时间处理退地之事,不料此人果真厉害。一场鸿门宴便将漕工闹事案解决了,还好。听说他今天要去宋州,这样一来,林王殿下之事他就无从可查了。”
邵子平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想起一事,便不露声色问道:“我听说他在鸿门宴上摆了四十八颗人头小你确定不是五十颗吗?”
“不是五十颗。肯定是四十八颗。每桌五只,其中有两只盘子是空的。”
说到这,吴清忽然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他警惕地瞥了邵子平一眼。试探地问道:“据李庆安说。他在汴州遇刺,邵先生听说了此事吗?”
“没有!我网来汴州,怎么会知道这种事?”
邵子平矢口否认,就在这时,门口传来衙役的禀报,“太守孙海说有关于李庆安的消息。”
“让他来禀报。”
片亥,一名衙役走到门口躬身施礼道:“禀报太守,李庆安已经离开了汴州,进入了宋州境内。”
吴清和邵子平对望一眼,两人同时长长松了一口气,邵子平起身拱手笑道:“我已派人去江谁购粮小马上要替殿下在汴州大规模赈粥,还望吴太守大力支持。”
“一定!一定!林王心系灾区黎民。仁慈厚德,我格猪王殿下早日再升一步。”两人心知肚明,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李庆安沿着汴河一路南下,依然是尘土飞扬,土地龟裂,火辣辣地太阳照在大平原上,此刻他们位于宋州襄邑县,在官道上走了数十里也看不见一个行人,虽然宋州的干早要比汴州严重,但李庆安还是现沿路树木都没有被录皮,也就是说这里的饥荒还没有严重到挖草根录树皮的地步,汴河也还有浅浅的河水。远方还偶然可见大片的树林,这让李庆安感到困惑了,按理,中国的老百姓不到活不下去的地步,是绝不会走上造反这条路的,而且他们还可以选择逃亡江淮,为什么会有数千人逃入山中占山为王造反?这里面又藏有什么玄机呢?
他问了判官刘嗣松,刘嗣松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但他却透露,这极可能与强占土地有关,据传闻,有人在大规模低价收购灾民的手中的土地,这个传闻李庆安也听说了,但地方官府个个讳莫如深,人人避而不谈此事,问得太多反而打草惊蛇,李庆安便决定去宋州彻查此事。在李隆基给他的指令中,就有查清谷熟县民众造反原因一条。
又走了十几里,官道两边的土的上开始有农民在补种豆,远方有村落出现了,官道也陆陆续续出现了行人,大多是走村串户挑担卖货的货郎。这些货郎见浩浩荡荡的大队人马到来,皆纷纷驻足站在道边,李庆安正想找一人问问情况,就在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一阵骚乱,只见有数十人跪在路边,一根竹竿上挑了一幅白布,白布上竟是用血写一个巨大的“冤!,字,格外地触目惊心。
“冤枉啊!我们真枉啊!”数十人齐声喊叫,全部都是老弱妇孺。
“停下!”李庆安一摆手,队伍停了下来。
李庆安的亲卫把两名老者带到李庆安面前,“求老爷为我们做主!”两名老者跪下,磕头不止。
“把他们扶起来!”
李庆安温和地安抚他们道:“你们不用害怕,我是新任河南道观察使,你们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我给你们做主。”
“老爷,我们是前面王五村的村民,今年了旱灾,麦苗几近枯死。我们及时改种豆子,不料两个月前。上面官府派人来说,不准种豆。官府要赈济粮,硬逼着我们把豆拔了,但赈灾粮却影子都不见,我们却找县官论理,官府却向后拖。说是等朝廷旨意,眼看家家户户都要断粮了,这时候有人来低价收购土地,开始大家不肯,后来官府出面了。说谁家不卖地,赈济粮就没了。而且逃荒后,土地就会视作无主田全部没收,很多人家熬不住,就陆陆续续卖田了,我们这里都是土地丰腴的上田,平时一亩地可以卖十贯,可现在买家只肯出三贯,”
“是什么人来买你们田?”李庆安打断了他们的话问道。
“我们不知,来了几个人,口音都是京城那边的,而且他们都是管家执事,真正的买主没有露面。有传闻说是京中皇室。”
长安权贵利用灾荒低价收们据民年中的十地,革庆安也有耳闻,像庆王李棕。他的咏训不讨百顷,可他却在全国各地占据了万顷以上的良田,数十个大庄园,这些田从哪里来?不仅是李隆基的龙子龙孙,还有那些龙爪龙鳞、龙尾龙毛。大唐建国百年,宗室子弟数以千计。他们遍居全国,就靠吸咣民脂民膏养活,唐朝不像宋朝那样商品经济达,基本上还是以农业为主,人民靠土地生活,而且大唐的财政、兵制都和土地息息相关,一旦土地制度崩溃,大唐的动乱在所难免小安史之乱就是这样爆。
李庆安沉思良久,其实他已经猜到吴清为何那样极力阻挠自己了,因为问题最严重是宋州,自己迟早要去宋州,只要自己无暇过问汴州之事。他便达到了目的。
虽然不知道汴州吴清隐藏了什么问题,但李庆安却知道做事情要讲轻重缓急,当务之急不是查案,是要抚平民众和官府的对抗,一是漕工们的聚众请愿,柚已经解决了,其次就是宋州民众占山造反一事,只有把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解决了,他才能掉过头,从容处理官员们的劣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