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以为父王应该双管齐下,一是严厉处罚大管家,甚至将他处死。立刻派人去宋州退地善后,还要像猪王一样,在宋州大举赈灾,把影响降到最低,然后父王一定要赶到奏折之前进宫向父王请罪,其次就是在后面不妨再敲崔翘一棒,让他数罪并。”
李综真的有点佩服自己的儿子了,考虑问题竟滴水不漏,把这么一件危急的事情从容化解了,李综的一颗心略略放下了,他又问道:“那不知崔翘还有什么把柄可抓?”夫进一“父王忘了吗。崔翘升相国前,胃别有妇的罪名可妒伙呢!”
宋浑从庆王府中出来,又急去找了杨国忠,他是杨国忠心腹。但也有一点儿私心,因此是先报庆王,再找杨国忠,杨国忠的朝房不在大明宫。而在皇城的吏部,按理。吏部尚书并不过问吏部的具体事务,只过问吏部的重大事件,更多是参与决策国事。
但杨国忠这叮,吏部尚书却与众不同,他无论大事小事,样样事情都要过问。小到县尉提升,大到尚书调动,都要经过他过目或批准后才能执行,他俨然就把吏部侍郎的权力夺走了,同样,在兵部也一样。大事小事都是他一把抓,这是他的风格,说得好听是事必躬亲,说得难听一点是揽权不放。
不过这几天杨国忠的日子着实不好过。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礼部尚书崔翘出了大麻烦,被李庆安弹劾纵容家人侵占土地,证据确凿,甚至连崔翘的亲笔信都抓到了,圣上盛怒之下召他入宫大骂一顿,责令他三天之内拿出崔翘的处理方案。
圣上明显是把麻烦推给了他,让他来处理这件事,他怎么处理?罢免崔翘,怎么可能。罢免了崔翘等于断他杨国忠一臂,他还没有这种壮士断腕的决心
杨国忠苦思了一夜,最后在他原来幕僚。兵部侍郎令狐飞的提示下,终于想到一策,贬崔翘为礼部侍郎,责其家人退还所侵占的土地,罚俸三年,并加罚米三万石用于赈灾,但保留了崔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一职,这是令狐飞的策略,用常的经济处罚替代职务处罚,看似严厉。却避重就轻,保留了最重要的相国之位。也让圣上可以对天下人交代,可谓最圆滑的处理方式。
但宋浑常来的一叮,消息却打乱了这一切。李庆安又把庆王弹劾了,一样的证据确凿,也就是说崔翘和庆王成了难兄难弟,至少杨国忠是这样认为,法不责众。李隆基不会重罚自己的儿子,而为此重罚崔翘显然不合理。李隆基为了保自己的儿子,自然不会重罚崔翘,他决定自己将崔翘的处罚有些重了。他立亥修改了崔翘的处罚,依然保留其礼部尚书一职。只是将其正三品的散官金紫光禄大夫降为从三品的银青光禄大夫,并免去其兼任的太子右庶子一职。
其实杨国忠的想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李隆基对于土地兼并的态度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几次下诏严禁土地兼并,却没有一条实质性的预防措施,最后竟不得不承认权贵们的土地兼并现状,只恳求权贵们以后不要再兼并土地。
在这种重利轻罚的思维下。长安权贵们哪个不拼命地扩大庄园。捞取土地,现在崔翘和庆王被弹劾,虽然有太子党反扑的因素,但李隆基真会因为土地兼并而处罚他们吗?
由于有庆王被扯出,杨国忠便将这什事看淡了,他认为没有必耍为此事付出多大的代价,傍晚时分小杨国忠将崔翘的处理意见递进了宫中。
这一咋。多月李林甫表现得比较低调,在吏部尚书和吏部侍郎被杨国忠夺走后,他的权力受到了极大地钳制,再加上他多年劳累积累,忽然心情低落,竟引了他一场大病小在床榻上整整躺了二十天,病愈复出后,整咋,人都瘦了一大圈,虽然倍受打击。但老谋深算的李林甫并没有因此灰心丧气,他一方面巩固自己的势力范围,不让杨国忠再侵入,同时他低调隐忍,等待反击的机会。
现在机会来了。李庆安从宋州送来的弹劾奏折仿佛及时雨一般令李林甫喜不自胜,他在第一时间内便从王拱那里得到了李庆安奏折的全部内容,一吓,是崔翘,一吓,是庆王,庆王的弹劾涉及东宫之争,他暂时不想插手,但崔翘却关系到朝廷权力格局的变化,如果能把崔翘干下去,那相国就是六人。相国党、杨党、张党各占两人,三党便处于一种势力平衡之中,杨国忠扩张的势头由此被遏制住,如果他再联合张筠绞杀杨国忠,最后李隆基也不得不放弃杨国忠,崔翘被弹劾,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黄昏时分,李林甫的马车停在了张筠的府门前,早有门房飞奔去禀报,片匆。张筠迎了出来,大笑道:“李相国,你自己说说,多少年没来我府上了?”
李林甫拱手笑道:“事务繁忙,莫说张尚书的府邸,我自己的别宅都已经几年未去了。”“那今天怎么有闲暇来鄙府?”
“若张尚书不欢迎我,我这就走!”
“哪里!哪里!李相国的大驾,我请都请不来,今天既然来了。非要喝两杯不可。”
张筠亲热地挽住李林甫的胳膊,一挥手令下人道:“去准备酒席!”
李林甫和张筠有说有笑走进了府邸,张筠一直将他请至贵宾客房,这里早已经摆了一桌酒席,李林甫也不推迟。直接坐入席中。
张筠拎着酒壶亲手给李林甫倒了一杯酒。笑道:“相国说老实话,今天怎么想到来我府上,是不是为李庆安弹劾奏折之事?”
张筠的坦率让李林甫有些意外,他端起酒杯眯眼笑道:“难道张尚书不关心吗?”
张筠点点头道:“我下午听说庆王也被弹劾了,我倒认为这是好事,好好处罚一下庆王。让宗室权贵收敛一下侵占土地。我是老户部了。大唐税赋收支一年比一年恶化。天宝元年有民户近九百万,现在估计最多只有六百万了,近一半的民户逃亡。这已经接近汉末的程度了,李相国。我大唐堪忧啊!”
“张尚书说得不错,我也是为此事来找张尚书,土地问题已日益严峻,军府十之逃亡。去年的上番已经被迫停止了,折冲府实际已名存实亡,原想练暗骑替代府兵,但我听说,京城十二万暗骑也已基本上逃亡殆尽,若再不制止土地兼并,将来恐怕再无一兵一卒来保护你我家族,张尚书,你我既为权臣,责无旁贷啊!”
两人又喝了一杯酒,李林甫试探着问道:“张尚书,这次我想利用李庆安弹劾兼并土地一事,好好劝一劝圣上重查此案,以杀一做百的方式。警告土地兼并者,不知张尚书是否愿意与我一起共担此重责。”
张筠点了开呵笑道!”我也正在想某单独奏洱是与李相国联制没想到李相国便上门了,可谓英雄所见略同。也好!我与李相国一同上奏,杀一杀土地兼并的恶风乙”
说完两人对望一眼,皆心领神会,两只老狐狸一起得意地笑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李林甫和张筠的联名奏折便送进了大明宫,此时李隆基尚不知庆王犯事一事,李林甫和张筠的奏折中却谈到了此事,李隆基顿时大怒,御史台的弹劾奏折应该是他第一个知道,现在却变得了他最后一个知道,他立剪急令调李庆安的奏折。当宦官从御史台奔回,将李庆安的奏折和满满一大箱证据搬进大明宫。李隆基的雷霆之怒先便降临到了御史台,李庆安的弹劾奏折是昨天上午到的,而现在已经是晚上小也就是说。奏折被压了整整两天。李隆基立麾下令彻查此事,御史中承王棋趁机弹劾宋浑擅自扣下奏折,私自给庆王通风。
也是活该宋浑倒霉,李隆基在怒火最盛时,宦官来报,庆王在宫外求见。宋浑私自给庆王通风的罪名立刻被坐实了。
李隆基勃然大怒,下旨罢免宋浑御史中承,下狱严查。
当李隆基的雷霆风暴稍稍平息。庆王李综便战战兢巍地被一名宦官领进了御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