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越说越怒,他拍打着桌子,恨得直想把眼前这个混蛋掐死,荔非元礼垂着头,半晌,他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低声解释道:“主要是河中的唐军大多来自银城矿奴,他们基本上都是祆教徒,是他们偏袒自己人。”
“放你的狗臭屁!”
李庆安怒不可遏,拎起桌上的砚台狠狠向他砸去,手略一偏,‘砰!’的一声,砸在墙上,砚台碎成了几瓣。
“你不下令出兵,他们会镇压什叶派教徒吗?是谁让你出兵的,我给你下过指令吗?”
李庆安克制了一下心中的滔天怒火,盯着他恶狠狠道:“我本想把你降为小卒,可看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去宁远国接替李光弼,我再给你下三条严令,你若再敢违反其中一条,我就打烂你的脑袋。
荔非元礼吓得胆颤心惊,他战战兢兢道:“卑职不敢。”
“好!你给我记住了,第一、不准你再纳妾,不准你再在宁远国乱搞女人;第二、没有我的授权,百人以上的军队,不准你调动;第三、不准你干涉宁远国地方事务,任何政务之事你不得插手,这三条你听见没有!”
荔非元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卑职记住了,不敢违抗。”
李庆安注视他半晌,这才徐徐道:“你将来得不得重用,就看你在宁远国的表现了,做得好,我会再让你带兵打仗,可若你在宁远国还是做不好,那你就再回粟楼烽戍堡去当戍主,别怪我不念旧情,去吧!”
“是!卑职告退。”
荔非元礼慢慢退了下去,两名亲兵迅上前来收拾摔坏的砚台,李庆安坐在位子上又翻了翻桌上的一份报告,便吩咐道:“让崔乾佑进来吧!”
片刻,崔乾佑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属下参见大将军!”
李庆安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下说话。”
“谢大将军!”
崔乾佑坐了下来,腰挺得笔直,心中忐忑不安,李庆安桌上那厚厚一本万言册便是他写的河中对策,他已经听说荔非元礼被罢免了河中镇守使,那自己可有希望去河中么?
李庆安拿起桌上的万言册笑了笑道:“崔将军建议将河中诸国合并为两国,由祆教徒和什叶派教徒各自建国,建议虽然很好,但崔将军有没有想过,总有一天,什叶派教徒一国归大食,而祆教徒一国归大唐,崔将军想过这种可能吗?”
“属下考虑过,前两年大食国大肆镇压什叶派,他们的仇恨不是一天两天能够缓解,我以为至少十年之内,大食吞并不了什叶派教徒之国。”
“十年?”李庆安淡淡一笑,道:“如果阿拔斯病逝,曼苏尔执政,以曼苏尔对阿布.穆斯林的宿怨,他杀阿布.穆斯林向河中什叶派教徒谢罪,再缓和与什叶派的关系,你说的十年还会存在吗?”
“可是...”
崔乾佑不服道:“可是他们的哈里阿拔斯什么时候会病逝?这只是大将军的猜测,谁也想不到,如果他十年不病逝呢?”
李庆安微微一笑道:“知己知彼方百战不殆,阿拔斯在底格里斯河战役中被箭射伤,至今内伤难愈,你要知道他为什么指定自己兄弟为继承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就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已不愈,如果我没猜错的,就是在今明两年,阿拔斯必然病逝,不信我们就等着瞧。”
李庆安知道阿拔斯历史上只做了四年的哈里,但他并不知道阿拔斯为什么会病逝,在汉唐会的帮助下,他终于知道了阿拔斯在底格里斯河战役中曾被箭射伤的情报,他由此推断出阿拔斯必然是死在这个缘故上面。
崔乾佑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李庆安站起身,慢慢走到他面前笑道:“说了半天,其实我就是希望你能继续留在漠北,继续替我统帅三部之兵,因为我知道,漠北即将生变故。”
崔乾佑一怔,他急忙问道:“大将军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