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顿了顿,一双圆钝的杏儿眼抬起,朝四周打量。
她认得字,看了一会宫门上的牌匾,然后忽然道:“殿下进去见陛下了对不对,是该带上我的。”枝枝抓着帘子的手有些紧,抬手便要下车,“殿下是带着我来受罚的,为何会独留下我一个人?”
刘成心道,这呆呆笨笨的小姑娘,来了京都富贵场里也多长了心眼。
“姑娘等着殿下便是。”
刘成抬手要拦枝枝,殿内却急急奔出来一个小内侍,低声道:“陛下召枝枝姑娘进去。”
这便不是刘成能拦的了,他和小内侍打听了几句,却打听不出来什么,只能眼巴巴地把枝枝交给了内侍,自己在檐下等着。
枝枝双手端在腰腹前,脊背挺直,而下颌微低,垂着眉眼跟着内侍走入内殿。
四周静立着不少侍女与内侍,却安静得过分,枝枝只能听见自己的裙摆拂过风时细微的声响,目光所及不过眼前一丈地。
跟着内侍站定,枝枝跪下来行了礼。
“笞二十。”上位中年人的嗓音犹如冰锥,“若是你舍不得她被宫人围观,便在这殿内,二十鞭子也并无不可 。”
枝枝眼睫一颤,明明害怕得很,仪态却还未曾才出错。
宁国公也在打量这个害得李覃重病的卑贱歌女,她并不如外界传得那边妖媚浮夸,反倒明净美丽得如枝头的二月杏花,少女的美丽里透着青涩的木讷。
脊背挺拔,仪态得体。
难怪阿覃竟然把这种卑微的人放在了眼里,不除她,李氏在殿下身后的位置便立不稳。
“殿下心中舍不得,倒也罢了。”宁国公摘下头顶乌纱,起身要拜,却被早就守在侧的内侍拉住了,要跪不跪地叹息道:“老臣就这么一个嫡女,虽比不上皇家尊贵,却也不愿被这么个见不得人的贱婢折辱。”